秦淮久久地注视着他,最后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声音,“你神经病啊!”

“辱骂师长,处分得不冤。”陈可南低头拨了拨饭。

秦淮索性扭过身子,面朝墙壁。

现在课间操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妈还没从陈可南办公室里出来。秦淮喝光最后一口牛奶,走到走廊另一头的垃圾桶丢掉,回来发现陈可南和他妈正在办公室门口道别,不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您专门跑一趟辛苦了,”陈可南笑着和她握了握手,“以后有什么常联系。”

“没有没有!我跟秦淮他爸工作忙,让你们老师费心了。”她一指旁边的秦淮,“特不听话,就知道让人丨操心。”

“这个年纪都这样。”陈可南露出一个和蔼和亲的笑容。

“真是谢谢陈老师您了。您别送,我这就回去了。”

两人客套地打完招呼,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秦淮喜滋滋地刚叫了声“妈”,就吃了他亲妈挥过来的一记昂贵的手提包。

“要死了你!居然天天逃课,还敢去喝酒!等我给你爸打电话,看他不回来抽死你!”

第8章

秦淮用尽全力睁大眼睛,瞪着讲台上的陈可南,恨不得立刻把他揪下来揍一顿。虽然他根本没看自己,而是在啰嗦下礼拜秋季运动会的事。

今年天公不作美,雨多得出奇,运动会一再推迟。陈可南一问去年运动会拉拉队的事,教室里立马炸开锅,女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扯谎,说去年租了什么样的短裙,花了什么样的妆,拿的什么道具,讲得天花乱坠。陈可南居然信以为真,让班干部们根据班费商量着办,回头写个计划表给他,然后就在全班的欢呼声里走了出去。

秦淮去年还没来,但也能猜到顾蓉的作风。她对这种“浪费时间又分散注意力”的集体活动从不上心,每回都草草敷衍了事,让全班颜面扫地,私下抱怨好些天。秦淮打了个呵欠,忽然发觉陈可南有时也没那么招人嫌,起码不会要求他们坐在看台上写作业。

晚上放学,他跟王肖易勾肩搭背地走出学校,刚过马路,路边停着的一辆银灰色奔驰就冲他直亮眼睛。秦淮走近,坐在里面的果然是他亲妈余俪。

秦淮跟王肖易道别,坐进车里。余俪倒车掉头,朝出城的方向驶去。

“哎你走错了,”秦淮说,“学校出门该右拐。”

“……那好,等明天定下来再说。好,好,再见。”余俪挂上电话,“哪儿走错了?回家。”

“我干吗回家!明天还上学呢,那么远过来得迟到。”

“话多!”余俪瞪了他一眼,“你巴不得我跟你爸不回来是不是?当时让你住校你死活不住,就是方便你没人管搞事情!”

“我又搞什么事了?你别听陈可南瞎说。他知道什么啊,一刚毕业的老师,就爱拿着鸡毛当令箭。”

“就你懂得最多,我们都不如你。”

秦淮不吭声了。

“你看看你那个月考成绩!我也不跟你啰嗦,我跟你爸商量好了,最迟下个月开始补课。你自己先做好准备。”

“谁要补课?交钱我也不去。”

“你不去试试?你那点分,两个你加一块儿都未必考得上大学。”

“不上就不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

“秦淮你今天非要找抽是不是?你再说一遍?”

秦淮拿后脑勺对着她,望着窗外,假装没听见。

这天晚上,秦淮久违地体验到了亲情。仿佛回到了小学,他妈在旁边盯着他写作业,不写完不许睡觉。第二天他一听见催命似的敲门声,就立马卷紧全身的被子。

“我不去了!”他闭着眼睛嚷嚷,“我才睡了不到六个钟头!”

“是我让你凌晨才睡的吗?几道题你能写几个钟头,撒把米逮只鸡都比你啄得快!赶紧给我起来,我还约了人谈事情,给你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