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气流也长大了许多。

她想尽快离开梦境,她总觉得,这次离开梦境不会那么简单,开局实在太凶险,第二轮绝对不会轻飘飘过去。

只想了一下,她就应下,她要看看,事情要往怎样的方向走。

于是跟在于弘盛的后面,出了知青点。

她今天依然穿着白衬衫,蓝裤子,她将衬衫掖进裤子里,否则,腰部太宽松了,还用了腰带系上,更显得她腰细腿长。

虞浓心里防备于弘盛,所以一路上和于弘盛保持了两人的距离,她微微落在后面,可以随时观察他。

其实她现在体内的气流,已经很多了,如果将十几枚小冰箭放出来,可以在身前形成一层保护网,冰箭透明,尤其绣花针大小,一般看不见的,只有在阳光下,会偶尔一闪一闪的反光。

但是她最多只能坚持五分钟,消耗太大了。

所以她没有放出来,为了节省气流。

只是手指间夹着一枚,防止突发事件发生,不过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虞浓手里的这枚冰箭就废掉了。

于弘盛真的只是带她到了后山脚牛棚那边,让她割草喂牛。

“……割草的工具,都在老郑头那里,平时牛棚的活,都是他做的。”于弘盛边走边道。

他们拐进一条小路,走了一会就来到了牛棚那边。

这边挺偏僻的,因为靠近山脚,草木繁多,长得茂盛,放牛倒是很方便。

“老郑头!”于弘盛高声跟牛棚里正在清理牛粪一个伛偻的身影打招呼。

虞浓在后面看了眼背着手的于队长,又仔细看了看牛棚里的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非常瘦,脸上很多褶子。

他正在清理牛棚,七头牛仿佛很熟悉他,安静地在槽里吃草,一声也没有叫。

听到有人叫他,他站起身,看向来人,看样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郑头,阿敏说你年纪大了,让我照顾照顾你,这不,给你带个人来,这位虞知青,以后就负责给牛割草喂草。”

然后于弘盛回头对虞浓说:“以后你就负责牛棚这边,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郑大爷,好好干,你们知青下乡,就是要服从祖国需要,接受人民挑选,什么活都会干,什么都能干,不能娇气啊虞知青。”

他语重心长地说完后,又看了虞浓一眼,就背着手离开了。

虞浓站在原地,没动,先观察四周,风景还是挺好的,这边搭着棚子,还有屋子,旁边还有锅灶,似乎熬着棉饼、豆饼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是夏天,为了省粮食,大多要割青草喂牛。

那个郑大爷又继续在牛棚里忙。

虞浓也不觉得尴尬。

她挨个看了看牛,最后目光落在郑老头的身上,他穿着短袖,身上的皮肤黑乎乎,手毫不嫌弃地直接碰触牛粪,虞浓想上去帮忙。

刚走到不远,就听到他起身说:“工具在那边棚子里,你自己拿,七头牛的草料,生产队白天拔草顺便会割一些送过来,你只要补足剩下的部分,割完的草堆在牛棚那边就可以了。”

郑老头声音像是粗粝的磨石。

虞浓看向他说的牛棚边上的一大堆草料。

这个活看样子确实很轻松,但她是城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干过这个,她想了想,去了棚子那边,找到了一把镰刀。

然后背起一个篓。

出来后,发现郑老头已经从牛棚里出来。

他站起在那里,仰头看着天色,久久不动。

接着那嘶哑的嗓子,说出一句:“终于要变天了,好!好!就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

虞浓也抬起头看天色。

天空阳光高挂,万里无云,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

她回头又看了眼那个郑老头,只见他又弯下腰,仿佛刚才根本没说话一样。

就在虞浓走出十来米远的时候,那个郑老头将粪便清理到车子上,推着走了,不知道送去了哪里。

这里很快,就剩下虞浓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长长草仿佛麦浪一样在摇头,虞浓突然回头!

那种沙沙的声音,好像人的脚步声……

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

是风吗?

楚瑜正在一队那边挖渠,挖了好几天了。

“得快些把将水引下来,否则得爬山挑水,光靠人力浇,三天三夜都浇不完。”旁边晃悠过来的余主任,催促几人赶紧干活。

“主任,这天也太热了,你没看我们累得汗如雨下,还怎么快啊,再快就累晕在这了。

“就是,一个月没下雨了,干得草叶子搓一搓,都能直接点着了,你看我们也跟这草叶子一样,快被晒干了啊余主任。”

“行了行了,加把劲,别贫嘴了。”余主任赖得跟这些年轻小伙子拌嘴,他热得都有气无力,不想说话。

“天天热得要死,楚哥,你昨天是不是热得睡不着啊,我听你一夜都在翻身,半夜还出去冲凉……”

楚瑜穿着背心军裤,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正跟人挖着呢,每一锨,一用力,身上的肌肉就因用力而绷出线条来,一时汗如雨下,他额头的短发都是湿的。

“草,你晚上不睡觉,盯着我干嘛?”楚瑜眼神不悦地盯着说话的钟吉。

“我,我这不是热醒了吗?”钟吉道:“就听到你老翻身,早上我还看晾衣绳上挂着你洗好的衣服,你说你都热成什么样了,还半夜起来洗裤子……”

“嘶……”楚瑜一瞪眼打断了他:“瞎说什么!”

这时,一个小青年拿着工具,跳下坑里。

“来晚了来晚了,家里有点事。”小青年是一队的,平时跟几个知青一起挖渠,今天挖了半天了他才来。

“来来,干活干活,今天于队长说,要把这一块都挖出来。”

小青年擦了把额头的汗,一锨挖了下去。

“哎对了,我来的路上,看到村长带着你们知青点的虞知青,往牛棚那边走了。”小年青随口说了一句。

挖了一锨的楚瑜,动作一顿,停了下来,回头,声音凝滞了一秒,略带迟疑:“什么?”

钟吉也问道:“小王?你说虞知青被村长带哪去了?”

“我看着像是往牛棚那边走啊。”小年青一边挖一边说,“于队长不会是想让虞知青到牛棚那边割草吧?活是挺轻快的,可千万别,那边十年前出过事,一个隔壁村的女人,就在那山脚下的一棵上吊死了,听说是被几个流子侮辱了,哎,那地段不太安全,和隔壁大队只隔了座山,平时我们大队的嫂子姑娘都不去的,就一个老郑头在那边喂牛,他就干一上午,下午就不去了……”

楚瑜停下来,站直了身体,平时带笑的眉眼,此时都凉了下来,好似笼着一层寒霜,他问道:“你们于队长知道这事?”

“怎么不知道,虽然时间久了点,但我们全村人都知道,不过都是我猜的,也可能于队长带着虞知青去别的地方呢。”小青年没有心眼,直到见到楚瑜变脸,才觉得好像不太对啊,赶紧改了口。

楚瑜将手里的铁锨往地上用力一插!转身扶着地面,蹬着坑底就跃上去了。

“楚哥,你去哪啊?”钟吉在后面问。

楚瑜直接回:“尿尿去,你们先挖。”

说完,他就穿着背心,军裤,鞋上还有土,背心也东一道西一道有些脏了,军裤倒是看不出来,抖一抖就干净了。

他一脸焦急,直接从一条近路,走得飞快,大步穿过去了。

虞浓背着背篓,在周围转了转,这一片除了几头牛外,再没有人了,只有高高的山草,还有风声。

她还过去看了看牛,吃饱了正在棚子里卧着,很温顺,见到虞浓也没有叫。

草料还有许多,高高的一大垛,估计都是生产队那边拉过来,加上郑老头平时割的,有的都已经晒干了。

虞浓又回到有草的那边,打草割两篓应付一下,她走到附近一棵歪脖子树那里,那里草还挺茂盛的。

她刚要将背篓放下。

突然身后有草抖动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急忙回头。

就见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别怕,我!”

楚瑜身影高大,从草里钻出来,头发上还有草的碎片,大概走得急,脸颊还有草叶的划痕。

“啊,你吓死我了。”虞浓一看到来人是楚瑜,心下一松,手放在背篓的肩带上,不由地小声埋怨了他一声。

楚瑜脸色很凝重,他看了看周围,荒凉的得很。

牛棚这那边草木茂盛,又是在山脚,放牛方便,所以才建在了这里。

周围没有什么大树,只有旁边的一个歪脖子树,看着倒是很适合系带子上去,吊在上面。

这么一个荒野的地方,让一个女知青自己在这里割草?于队长是什么意思?有流子,还死过人这种事情,大队所有人都知道,只除了他们这些外来的知青……

楚瑜低头看了眼她,眼波如水,榴齿含贝,娇美身形若隐若现。

他是越看越气,伸手就过去,将虞浓肩膀上的背篓轻轻一提,抓着她一转,就将她背篓摘了下来,然后将她手里的镰刀取下来。

“你干嘛?”

“跟我走。”楚瑜沉着脸,拉着她将背篓里连同里面的工具,扔进了那个小棚子里。

然后推着虞浓就从牛棚离开了。

“怎么了?”虞浓眼晴转了转,一路小跑,跟着楚瑜,仰着头观察着他,她感觉到他不太对劲。

早上的时候两人还吻得头皮发麻,浑身发烫,他还在她耳边视线灼然,低哑地说,不想和她分开呢。

可会甜言蜜语。

怎么转眼,脸色这么严肃,表情还能看出一丝微恼的样子。

多少有点吓人了。

楚瑜拉着她的手走了会,随后目光又在虞浓脸上扫了一遍,神色微凝地问了句:“你,得罪于弘盛了?”

于弘盛就是于队长,虞浓也想了想,摇头:“没有啊,我都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

“嗯。”过了会,楚瑜说:“他没有和你说一些有的没的吧?”

“什么……是有的没的?”虞浓小心地问他。

楚瑜没说什么,皱着眉,昨天的时候,于弘盛说让虞浓去割草喂牛,他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让一个女知青自己到偏僻的牛棚喂牛?有三五个人一起他都不会说什么,就安排虞浓一个?

他本来打算今天找于队长说一下,没想到于队长竟然直接把人带走了。

楚瑜将她一路带到队里,于弘盛正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休息。

见到楚瑜和虞浓走过来,他一愣,然后咧开嘴呵呵一声笑了起来:“是楚瑜啊,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过来了?”

“于队长,把虞知青安排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割草,没问题吗?”楚瑜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高大的个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那里的于弘盛。

别以为他们是外来的知青,就什么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于弘盛也不是个好鸟,还传出过和以前的女知青不清不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