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能威胁到谁?

那个女知青,她问过了,叫康瑗,干活很爽利,她正在摘豆角,现在酷暑,每天就是各种豆角,角瓜西红柿之类,西红柿他们知青都当水果吃。

见虞浓不会,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蹲下身,手快速地将点燃过程演示了一遍。

“看到没,这样才能点着。”

“你啊,想学就是好事,现在不同以前了,以前我要认识你,我还得巴结你呢,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刚来的时候你还端着架子,都不知道在知青点得罪多少人了,大家都是五湖四海过来下乡的知青,谁在家里会这些活儿啊,不都是一点点学习,互相扶持,你帮我我帮你,才能在知青点待下来吗?”

“是哦。”虞浓随口应声,认真仔细地看了,然后学会了。

不过在听到得罪了不少人时,她心里微微一动。

她直觉自己被搞了,但谁搞的呢?会不会是她之前得罪过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知青点的人,包括眼前这个看似人很好的康瑗,都有可能啊。

“康姐。”火着了后,虞浓坐在灶台下,往里面放燃材,一边试探问:“我昨天和今天,有没有得罪谁啊?”

她过来的时候就快死的样子,她怀疑这两天得罪的人,就是害她的人,至少可锁定目标。

“你这两天都病成那样,得罪谁啊,大家都怕你出事呢。”康瑗道。

“那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啊,听你说,总生病?”虞浓问,这事也很蹊跷,但也不排除水土不服,她就问问。

康瑗正在洗米,她将另一边的锅也点着了,一边焖饭,一边做菜和汤。

“可是不吗,来了知青点,开始几天还不错,也没有水土不服,谁知道一个星期左右吧,你就突然病了,半夜发烧,高烧,烧得人都迷糊了,还是人家楚瑜找了队里借了牛车,把你拉到医院看了大夫,花了几十块呢,你也没给人家,挂了瓶水,拿了药退烧后,又是人楚瑜天亮用车给你送回来,你也不领情……”

“然后呢?”

楚瑜的事,两人糟糕的关系,她也很愁。

但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为什么身体的能量会被抽干,而且气流一直持续不停地在流失,这一天加起来可不少啊,不解决这个问题,她打坐都静不下心,谁能一边打坐一边忍受不断地-1-1-1……

“之后你就不顺利了,三天两头病倒,什么活也不能干,后来队长让你跟队里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割草喂牛,结果你跟着孩子还走丢了,迷路在外面,晚上才回来,回来就又感冒了,前几天,让你去打点水,走在井边竟然摔了一跤,差点没栽到井里去,脑袋嗑了那么大一个包,又恶心又晕,队长让你回来躺了两天……你说你,这一个月,是不是多灾多难?”

下句话她没说,队里不少人说她活该呢,诬陷别人,做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就这样,还有什么报应的,康瑗也怕刺激到她,没跟她说。

“我这么……不幸吗?”她坐在板凳上,微蹙烟眉。

“可不是嘛,在我们老家那边,你这是倒了运了!”康瑗边说边往锅里倒了水,知青食堂厨房里的水,虞浓看到是从一个很大的水缸里舀出来。

“倒运?”虞浓又往下面的火灶里扔了一块木头,“怎么说?”

“就是倒了楣啊!”

说着康瑗,将水倒进锅里刷了刷,又飞快将摘好洗净的半蒌豆角扔进去,扔了十几个土豆上面。

“我们老家那边,有些人就会突然倒霉,倒霉时走路都能拌倒摔死,喝水都呛死,走河边脚一滑,就哧溜掉河里淹死了,什么都没干,晚上就突然发烧,你就像似的上吐下泄,我们那边的老人就会说,这人是倒了运了,好运走光了,开始倒楣了,通常都会找人给调整调整,转转运。”

说到这儿她话一停,急忙又道:“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也只是听说的,迷信,我们要反对封建,破除迷信,坚定走……主义社会道路。”

虞浓却听进了心里,倒运?

不是她迷信,是梦里一切都有可能,上次的梦,邓文倩就养小鬼……

一开始她也不敢信啊。

康瑗往锅里倒了水,滴了一点点油,然后放上锅帘,将一个木质扁盆放进帘子上,将黄米和苞米碎山芋片倒进去,加了水后,锅盖扣上。

“先大火烧,有蒸汽冒出来你就小米慢焖,这样蒸出来的米饭香,要蒸半小时,他们干活回来洗完脸就能吃了。”

“噢。”虞浓应了一声,坐在火灶旁烧火可是个苦差事,大夏天,特别热,一身汗,不过虞浓还好,她的体质偏凉。

“……不是我说你,你啊,是进了好公社了,公社的人都好说话,队长也很照顾我们这些大老远离家过来的知青,你之前摔破了头,发高烧都把人都吓坏了,还是队长给你拿来了自己家的红糖,这个月你只上了几天工,口粮是没有的,怕你没饭吃,人家队长还拿了家里的粮食过来给你抵上了口粮。”

“这个月你休息好了,下个月你可得好好上工了,总不能让人家队长家再贴补你一次吧?”不上工,吃什么啊,人如果能喝西北风活着,谁愿意干活。

虞浓却没听这些,她得找到要杀自己的人,返回现实。

就是越想越没有头绪,如果她现在体内不断失去的气流,跟要杀她的那个人有关。

那这个人,是用什么办法,让她的气流不断消失呢。

会跟康瑗说的倒运有关吗?

这直倒楣这确实不正常,是很异常的事。

尤其是一开始来这里,并没有水土不服,来了一个星期了,才开始生病。

她看着灶里的火光。

决定还是回到最开始,她醒来时,一个人躺在知青宿舍,周围没有人,如果她没有及时运转蕴气术,现在可能变成一具尸体。

所以,她死亡的地点是在知青宿舍,那么,想要杀她,会不会就是这个知青点的人?

要杀她的人,肯定是认识她的人。

没有别的线索,那就只能从宿舍的人里,从这个知青站点的人查起。

康瑗动作飞快地在另一口锅里弄了土豆炖茄子,出锅后,直接倒进水,煮了个豆腐汤海带汤。

半小时后,知青点传来吵闹声,

一群男男女女拿着工具走进院子里,接着就在院门口打水洗脸。

院门口一角有水井。

虞浓看了眼,这群知青,大概十几个人的样子。

男女基本长衣长裤,也有穿短袖背心,手里拿着毛巾和草帽,有说有笑。

康瑗将混合了小米的粗粮饭,端到了食堂桌上,菜也盛到搪瓷盆里。

一锅汤则温在锅里,随时取用,又把火给灭了。

虞浓拿着碗筷,分放到了知青食堂的桌子上。

接着陆续有人进食堂。

虞浓仔细地将所有人打量一遍,但是里面没有楚瑜和之前回来的年轻男知青,若加上他们两个,这个知青点一共十四个人,八男六女。

“今天还是豆角啊,土豆茄子豆角天天吃,嘴都吃出水了。”进来了一个人女知青,个子不高,瓜子脸很瘦。

“关荭,明天就轮到你做饭,我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样,现在的菜只有土豆茄子豆角,我能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康瑗接话道。

“就是,少说两句,有菜吃就不错了,冬天的时候天天喝白菜汤,萝卜汤,那才叫绝望呢。”

“哎?豆腐海带汤,这个鲜,我能多喝两碗。”

“我也没说别的……”

一群人进了知青食堂,干了一上午活,大家都又累又饿,纷纷开始盛饭喝汤。

这时楚瑜和那个年轻男知青走进食堂。

两人刚洗过澡的样子,头发上还是湿的。

估计去了河边,一人手里还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楚瑜那条鱼快有小臂那么长,是条河鱼。

一见到鱼,十几个知青顿时热情了。

还有人站了起来。

“楚瑜,钟吉,你们去河边啦?今天这鱼好大,咱们晚上有口福了!”

“好久没见荤腥了,想喝鱼汤,感谢楚哥!赐我鱼汤。”

“晚上的鱼汤里加点粉条,撒点盐,肯定鲜!”

这个时候,肉是很少见的,就算物产丰富的高桥公社,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会杀猪宰羊,吃两顿肉,其它时间是没有肉的。

所以有鱼吃,就是难得解馋的荤菜了,因为这边叫高桥,确实有桥,也有河。

夏天没事的时候,河边经常有人在钓鱼,钓到了只简单处理一下,舀上几瓢清水,什么都不放,只撒点盐,味道就很鲜美了,也是道个不错的菜。

“我和楚哥去河里洗澡,楚哥抓到的,厉害吧!”

楚瑜将鱼放到了装水的盆里养着,要不夏天太热,死了就不新鲜了。

他手里还拿了个铝制盒子:“肉罐头,大家分分吧。”

“天啊,肉!”

“谢谢楚哥!”

“楚哥,你就是我的亲哥,以后没话说,有事赴汤蹈火,叫我一声……”

一时间知青们闻肉而动,有人抖擞地拿了刀具,将铁盒划出十字刀,然后用刀尖将铁皮给掀起来,露出了里面红红的,大块的肉。

这时候的罐头很大一盒,里面装着满满的肉和肉汁。

很快,知青食堂里肉香味弥漫。

“别急别急,都有份。”平头陈小勇开了牛肉盒,他开始分肉。

男人一块,女生一块,数着人数,最后还给虞浓也分了一块。

立即有个女知青同志,不愿意了。

冷嘲热讽地道:“有些人啊,来了咱们知青点,是烧了高香,换个地方,她得活活饿死,一个月有大半个月不上工,吃我们知青点的,喝我们知青点的,我们的口粮都是自己工分赚的,大家把粮放在一起吃,她不上工,哪来的工分,难道要我们十三个人养她一个?”

“好不容易吃点肉,还要分给她?干点活不是发烧就是晕倒,吃肉倒是积极得很,娇生惯养,知道的是成分不好家庭子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资本家的女儿呢……”

她说完,热闹的知青点,顿时静了静,大家不由自主地都看看楚瑜,又看看虞浓。

虽然话是有点过了,但那个虞知青,之前各种操作,确实让人大开眼界,不遗余力地造谣楚瑜盗窃,耍榴芒,简直鱼死网破的节奏,他们看着都替楚瑜冤,真是白瞎了,长那么好看的脸蛋,人竟然是疯的。

楚瑜是没计较,要稍微记较一些,她就完了。

“别乱说。”楚瑜在河里洗完,换了个白背心,依然是军绿色的裤子,他头发回来的路干了些,不再滴水,微微湿润,身上的皮肤和肌肉,因为晒得有点黑,泛起健康的光泽,他看了虞浓一眼。

然后看向说话的那个女知青:“咱们都是一个知青点的人,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要实事求是看问题,乱扣帽子要不得,无论怎么样,咱们这个小集体,都要互相维护,互相扶持,……吃饭吧。”

他说完,自己拿起了碗,也没看虞浓。

其它人早就饿了,肉香味直往鼻子里灌啊,一口肉香得能回味三天,而且晚上还有鱼汤喝,太幸福了,期待。

几人早就坐下来,其中一个道:“对对对,楚瑜说得对,我们都是知青,是自己人,我们不维护自己人,那谁能维护我们,咱们十四个人就是个小家庭,以后不要再这种话了啊,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对,不管怎么说,在外头,我们是一致的,紧紧抱团,谁也不敢欺负我们……”

那个说话的瓜子脸女知青撇了撇嘴,看了眼楚瑜,坐了下来,边吃边嘀咕一声:“你们还把她当自己人,她不害人就不错了,谁敢相信她啊,简直就是个害群之马,我早说了,我们就应该把她踢出知青点。”

“好了,别说了,吃饭吧。”

其实,其它人也是这么想的,大家口粮都放在一起,少得肯定要占多的便宜,看虞浓的样子,也不像能干活的人,占便宜一个月还行,占几个月,占一年,谁也不乐意。

男同志那边没什么想法,女同志这边怨念老多了,她们累得形象全无,虞浓却亭亭玉立,盈盈一握的细腰似弱柳扶风,细腻无瑕大白皮,把她们一个个全比下去了,心中多少都有些不满。

“我们在地里天天累个半死,赚点工分,人家倒好,不用晒太阳,不用上工,只要装病,就能天天在宿舍待着,养得皮白肉嫩,上工回来我们全身的汗都湿透了,人家干干爽爽的,还得供她吃的,供她喝的,还分肉,就没见过这样脸皮厚的人……”

“少说几句吧,吃饭都堵不住嘴。”康瑗也说道。

然后她招呼虞浓,“你也别站着了,来吃饭啊。”

再不吃,菜就要被人抢光了,十三个人,个个大胃王。

虞浓对康瑗笑了下,“不了,你们吃吧。”说完转身走了。

瓜子脸的女知青见了,更不高兴了:“你看看她那样子,好像我们求着她吃一样,还甩脸子给我们看呢,不吃拉倒,她不吃,她的份还让出来了呢!我能多吃一口。”说完狠狠咬了口土豆。

其它人忙着吃肉汤拌饭,没空说话。

楚瑜扒了口饭嘴里嚼着,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拧了起来。

虞浓回了宿舍。

刚才那场面,人家都那么说了,她哪有脸坐下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得,把自己处境搞得这么糟糕,都引起民愤了。

而且她也看出来,有些人在巴结楚瑜,楚瑜说点什么,都是是是,对对对。

对她也很不客气。

吃饭她倒无所谓,她本来就不吃梦里的东西,而且她自己也有吃的东西。

她现在主要就是想弄清,内气流流失问题,因为现在和楚瑜关系这么差,那是气又不好获得了,本来就应该省着点用,现在流失气流,就更让她这个本就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得尽快摸清知青点所有的人。

把那个人找出来。

虞浓坐在窗前,手放在桌子上,正想着该怎么找人的时候。

窗户突然被人敲了下。

肃穆着一张不开心的小脸,想事出神的虞浓,一抬头,就看到窗前站着人。

一手插进裤兜里,一只手拿着扁盒的牛肉罐头,和一个扁盒鱼罐头。

他眼神冷冷的盯着她,声音更冷,说出来的话,大热的天,能掉出冰渣来。

“以为你不吃饭能威胁到谁吗?如果想好好在知青点里待着,就不要再使出你那套脱衣亲嘴诬陷人的把戏来,栽赃陷害我可比你拿手!”

说完他把两盒罐头放在了她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