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秾惶恐。

她本来魔宗的身份被发现,已经有小辫子握在容景手里。

然而,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也被他发现了。

可转念一想,她进了逍遥宗,现在又快成了他的道侣,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是合欢宗的人。

所以之前无论两人多么浓情蜜意,现在的她,在对方眼里,所有一切,点点滴滴都成了她合欢宗的伎俩和手段。

容景心中气恼恨极。

可是,她真的没有!

她从来没有跟容景用过合欢宗的手段,她甚至对任何的都没有用过合欢宗的东西,她也一直想掩饰自己合欢宗弟子的身份,怎么可能放浪形骸,更没有和人双修过。

是的,看着宗内师姐,师妹们和各大名门正派的人士颠鸾倒凤,几进几出,其实她心里也有点羡慕的。

只不过楚容景这个人,不喜这些,她想接近她,就只能一直端着冰清玉洁不食人间门烟火的样子,虽然近两年和他颇为亲近,也拥抱过,口舌亲过,但是一直没有do过。

虞秾是有心拖延,时刻身体拒绝,容景也很尊重她,想留着一人双修大典之后,对她向来克制有礼,从没有强迫过她。

可虞秾哪里是不想啊,她是不敢。

因为一人颠鸾倒凤之时,就是她要运转合欢宗无上补阳之术,采阳补阴,修补她的灵根之际。

老祖说过,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因为纯金灵根,这么旺她的灵根虽然也有,但同时又是全阳之体的,整个修仙界也凤毛麟角,就算有,可能是刚入修仙界的新人,修为不够,她不可能等上几百年,让其成材。

也可能是几千年挂着胡须的老妖怪,试问她能双修得来吗?

而像楚容景这样,年纪正当时,又是元婴期修士,与她同一修仙界。

可以说,楚容景的存在,就是她的机缘,是她修补灵根最好的机缘,可遇不可求。

绝对不可放过,破楚容景阳身的机会,只有一次。

可容景又不是傻子,被采补了都不知道,哪怕do的时候,他再意乱情迷,也不可能吸他天阳,他都不知道,他又不是凡人的楚瑜。

自己必然会暴露,可那时候的自己,心中十分忐忑,她哪怕不要修补灵根,都害怕他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一运转双修术,他就一定会知道。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其实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采完他的阳身后,就迷晕他,离开逍遥宗,回到合欢宗,然后一切了无痕。

可她没有,她怕得很。

那时不懂,但现在九个梦过去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自己那哪里是怕他啊。

那是因为,她也动情了啊,她怕容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恨她,会厌恶她,会离开她。

会不再喜欢她。

这种害怕,都强过她五成化婴失败的那种恐惧。

这在她刚入逍遥宗时,是没有的。

虞秾很想解释给他听。

她没有作戏,没有用任何合欢宗的手段勾引他。

她急急地上前小声地道:“容景,我没有,我……”

可她一开口,要跟他说话。

他就抬眼,冷冷瞥了她一眼,“是吗?没有……”他语调平平地问她:“那你来逍遥宗的任务是什么?”

虞秾要解释的话,一下子卡住了。

是啊,她的任务,不就是接近他,采补他吗?

一目了然,她在逍遥宗所有的轨迹,都是围绕着楚容景,任务显而易见。

没有人相信她是真心的。

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她确实是合欢宗的弟子,确实带着这样的任务前来。

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的。

虞秾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只是怔然地看着他。

楚容景坐在那儿,手里拿着杯子,等了她好一会,结果,她连解释都没有了。

他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但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移开了视线,不带任何感情地,冷冰冰地问她道:“你来逍遥宗十年,往合欢宗传递了几次消息?”

虞秾心中大恸,但半晌之后,还是开口了:“两次。”

“都传递了什么?”

虞秾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住情绪开口:“一次是逍遥宗清虚老祖,寿诞时间门,一次……”她声音有些异样,她道:“是你……三年前,晋升元婴的地点……”

但她急忙又道:“我没有告诉他们你真实的进晋地点,我说了个假的……容景……”她忍不住哀声道:“合欢宗有控制我们的手段,如果不能在一定时间门传回有用的消息,就会让我们这些人生不如死……我那一次说了假的地址……疼了好几天,容景……”

她忍不住想上前,拉一拉他的衣袖。

“合欢宗内还有谁,看到过你的脸?”

“没有了,我只在合欢宗待过三年,一直戴着面纱,合欢宗的人,无人见过我真容……容景,我……”

“出去!”

虞秾看着他问完话,对她哀求视若无睹,冷若冰霜的脸。

她眼中开始聚集起水雾,慢慢化作一大滴泪水在眼里打转,望着他。

“不要让我说第一遍。”楚容景握紧了手里的怀子。

他心中气恨,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心爱的道侣,竟然是合欢宗的妖女!

这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得大。

那一刻,被人背叛亦或于自己的愚蠢,全部充斥于心,那种羞辱,使他脸都冷成冰雕了。

他不明白,难道现在魔道合欢宗的人,找炉鼎都是付出同样的真心吗?毫无破绽,如果不是看到她穿着合欢宗的衣饰,出现在合欢宗驻地,他根本就不信冰清玉洁的虞秾,竟然是合欢宗的人。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不愧四大魔宗之一最神秘的宗派,合欢宗,里面的女人,果然个个好心机,好手段!

他心中涌起丝丝烦躁,烦躁得他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得很。

虞秾看着他。

一点都没有动摇的意思。

她大颗泪珠凝于睫毛上,顺着脸颊划下来,但她没有出声,只是擦了下眼泪,退到门口,然后转身飞快地跑出了洞府。

一出来,迎面见到了容景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