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第 117 章

沈流响沉默良久,抬手落在她发顶,摸了摸:“别担心,交给我。”

徐星怜轻嗯一声,微勾唇角:“有机会我带青云来见兄长,他人很好,兄长应该不会讨厌他。”

沈流响见她提起陆青云,眉头舒展,脸上都是悦色,过了十来年还是这般喜欢,看来是非他不可了。

沈流响突然有种家养小白菜,没了,变成别人家的心酸感。

他尚且如此,只怕从小将徐星怜疼到大的徐星辰,这般感觉胜过他千倍万倍,再思及帝父知晓

沈流响摇摇头。

可怕!

他在心里默默给陆青云点了根蜡烛。

沈流响嘱咐徐星怜好生休息,离开房间,门外不见徐星辰身影。

沈卜卜尚未完全恢复,到点困了,化为原形躺回寒灵土里,沈流响向他问起,一截根须立即指了指,“在爹爹以前的房间。”

沈流响赶去,一众侍女刚离开,徐星辰将果盘放在桌上,头也不回道:“刚令人重新布置了番,你看看可合心意。”

沈流响思忖片刻,道:“不必准备,我不会待多久。”

徐星辰身形明显一僵,回过身,脸色沉下:“你想去哪?”

沈流响:“我只是来看你们一眼,安然无恙就放心了,来跟你告个别,便回苍雪居。”

“回苍雪居?”徐星辰忽地嗤笑,面目生出几分狰狞的神情,“我既然接你回来,绝不可能让你再离开!”

沈流响眉头一皱。

徐星辰突然生出许多怨怼,朝他逼近:“当日我被你困在结界里,修为低弱,什么做不到了,只能得到你的死讯,如今我修为大成,以后什么都得由我,不由你!”

沈流响往后退了步,却被抓住手臂。

徐星辰垂眸,眼神阴狠,手中浮现一支凤翎,抬手插在他乌发间:“我不会把你和星怜再交给任何人,你们都要待在帝宫,专心修行,早日飞升去见帝父。”

沈流响盯看他半晌:“我若是不呢。”

“我说过,由不得你,”徐星辰薄唇轻挑,瞧着在笑,眸光却是冰冷至极,“你在等周玄澜么,他来不了。”

沈流响拧眉:“你做了什么?”

“把他困住了而已,”徐星辰看到他露出担忧之色,脸色更加难看,“他让你死了,我最讨厌他,为何你好不容易回来,第一时间还是选择找他。”

沈流响解释道:“你误会了,不是他害我。”

“对我来说都一样,结果都是你死了!”

徐星辰抓住沈流响胳膊的手骤紧,手指隐隐发白,“我不会再信他!也不信旁人!我要自己守着你和星怜,直至见到帝父的那天!”

沈流响低垂长睫,陷入沉默。

徐星辰凝视他半晌,渐渐松开手,冷声说早些休息,拂袖离去。

与此同时,一层结界将房间笼罩起来。

沈流响走到桌边,拿起果盘里的橘子咬了口,愣了下,垂眸盯看。

不知哪弄来的橘子,橘子连皮都是甜的。

沈流响有些走神,直到身上的逆鳞发出动静,他掏出逆鳞,猝不及防听到“师尊”两字。

沈流响瞪大眼睛,正惊讶逆鳞还会说话,蓦然发现是窗外传来的动静。

沈流响走到窗边,抬手打开轩窗,正对上一双露出笑意的黑眸。

玄袍身影立在窗外,披着夜色,朝他探出手,嗓音低沉:“弟子又来偷师尊了。”

沈流响心跳漏了拍,握住修长的手,从窗台翻了出去:“你恢复记忆了?”这是在麒麟城时,徐星辰盯看他不让出去,周玄澜半夜寻来做的动作,说的话。

周玄澜未答,抑或一时说不出话,只搂住沈流响的腰,紧紧将人抱在怀里。

四周异常宁静,一片落叶被风吹到沈流响脚边。

沈流响也不知自己被抱了多久,伸手抚了抚周玄澜后背:“怎么了?还生我的气么,我、我不是故意死的,师尊带我走得急,我在魔宫待了十几年,义兄为了让我好生休养,也不肯向外传过消息。”

周玄澜手指收紧:“我以为师尊为了大义,舍弃我。”

当时沈流响突然透过玉简说对不起,他疯了一样赶去,结果树下只剩冰冷的尸体。

“怎、怎么可能,”沈流响心头打鼓,随后朗声,“我可舍不得你难过!”

周玄澜心头顿时像被塞了把糖,甜到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把扬起的唇角压下去。

下一瞬,他又想起什么,脸上神情不定。

周玄澜惴惴不安。

他将师尊扔出寝宫了,让师尊在走廊睡了十天,他还强迫师尊

周玄澜喉结滚了下:“弟子、弟子知错了。”

“嗯?”沈流响疑惑,旋即恍然大悟,“没事!走廊其实不冷,也没多硬,来日你睡在走廊,不用担心睡不好!”

“好,”周玄澜道,“听师尊的。”

沈流响心满意足的勾唇,从他怀里出来:“那你还记得元神中的记忆吗?”

周玄澜盯看他,眼神变得幽暗深邃:“记得,我还知道为何要养护师尊元神,为何逆天也要将师尊带回来。”

沈流响正欲询问,周玄澜握住他手腕:“此事说来话长,师尊先与我离开。”

沈流响愣了下。

徐星辰居住的偌大寝宫里,深夜未亮灯火,月光从窗外透入,洒在地板,透出几分冷寒之感。

角落处的香炉,在一片寂静中吐出缕缕清烟,浓郁的安神气息随之扩散开来,弥漫在空气中,寻常人闻一口都得头晕眼花。

但徐星辰毫无感觉。

他摘了耀眼的发冠,披散着长发,独自坐在地板上倒着酒,察觉结界的动静后,勾了勾唇,仰头将酒一口饮下。

沈流响估计被他吓得不轻,应该走了吧

星怜、星怜也要走了。

都要走了。

徐星辰默默的想,这样算什么,他们不是一家人么,为何都要离开,把他一个人丢在冷森森的帝宫。

他不及帝父,忍受不了这样的孤独。

可除了忍受以外,别无他法。

星怜没醒前,他独自撑过漫长的一年,白日在人面前,像戴了层面具,样样表现的完美,不流露出一点破绽,唯有夜晚才得安歇,守在星怜身旁,等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