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他的劫 尼罗 1560 字 2022-08-24

然后一晃肩膀甩开了他,霍相贞喘息着走回了破庙。他冷,他累,但是他不能病。主帅病了,影响军心。而军心即便不受影响,也已经够散了。

坐回到了小马扎上,他把军装前襟又拢了拢。杂合面馒头落在地上沾了土,能吃是还能吃,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了卫生,但是胸中堵着一团虚火,他吃不下。

马从戎回头看他,后怕得直发抖——梦得没错啊,这不正是往死路上走着吗?幸亏来了,幸亏来了!

出门见了安如山,马从戎开门见山的问道:“安军长,大帅是不是病了?”

安如山登时严肃了:“你也看出来了?大帅自己说是感冒,但我瞧着又不大像。说老实话,我看着有点儿像肺炎。我原来有个娘们儿,就是得肺炎死的。”

马从戎听了他这个不伦不类的例子,又把自己满肚子的常识提出来一字排开。静静的分析思索了片刻,他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真像肺炎,但也怕是肺痨。”

安如山闭了嘴,脸上忽然现出了哭相。嘴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线,他用鼻孔重重的出了一股子气,随即问马从戎道:“秘书长,你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儿好西药?这队伍里的军医都他妈跟兽医似的,正经药也没有。药汤子不管事,我那个娘们儿吃过多少副药,全没用。”

马从戎听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试探着说道:“安军长,你信不信我?你对我要是信得过,那让大帅跟我回趟天津。我有我的路子,能带着人来,也能带着人走。这儿离天津才二百多里地,连下山带坐车,有个一天也就能赶到了。到时候我把他悄悄的往家里一藏,再把泰勒医生从北京叫过来,给他好好的诊治诊治。等到大帅恢复些了,我再送他回来。你的意思呢?”

安如山立刻摇了头:“不行不行,那太危险了。”

马从戎一咂嘴:“危险是危险,可我有法子啊!起码在天津市内,我绝对能保证大帅的安全——那什么,金茂生是我师父,我们关系很不错。”

安如山知道金茂生是个新兴的大混混,在租界中大开香堂广收门徒,是颇有势力的人物。但天津毕竟是革命军的地盘了,把霍相贞往那里面送,先不管霍相贞本人愿不愿意吧,反正他是感觉比较悬。可若是干脆拒绝呢,霍相贞又真是病得严重。再说现在除了马从戎,谁还敢招揽他们的事情?

至于信不信得过——安如山倒是相信马从戎不会把霍相贞卖给革命军。那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而马从戎虽然一副弄臣相,但应该还算个人,不至于狼心狗肺的害主子。

马从戎看出安如山也没主意,于是出言撺掇了他:“安军长,我说话没分量,大帅最听你的。你去劝劝大帅如何?磨刀不误砍柴工,身体若是顶不住,不等开战,自己先垮了!”

安如山半晌没说话,低头只是寻思,最后才迟疑着答道:“好,我去和大帅说说。”

第97章 战利品

安如山进了破庙,半天不出来。马从戎坐在外面山路边的半截树桩上,要歇歇自己这两条腿。安德烈暂时忘记了菜汤,像只巨大而驯良的兽一样,他静静的蹲在了马从戎身边。

先前他以为秘书长携款潜逃,和大帅是分道扬镳的人了;如今再看,似乎他们还是一家。他喜欢看到秘书长和大帅在一起,大帅自然是好的,然而高高在上的太严肃;秘书长就不一样了,秘书长笑眯眯的接地气,让人感觉一切都有转圜,犯了错误也好说。垂头把手中的小铁盆放在了地上,他看到秘书长从裤管中伸出的小腿脚踝全抹了土,不抹不行,秘书长太白了,配着一身粗陋衣裤,露肉等于露馅。抹了土也还是不像,但是用大草帽遮住头脸,远看倒也能对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