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们在一起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担当,”孟新堂说,“你是特别的。”

这话孟新堂都说得含蓄了,在他看来,沈识檐就是世间的第一。他曾以为他活得舒坦自在,活得天真,却原来他比谁都熟知生死,深谙人事。

两个人又站了一会儿,谈了一会儿,沈识檐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有些惊讶。

“都已经十一点了,我们回去吧,这会儿也冷了,你还受着伤,别着凉。”

身边人衣袖浮动,孟新堂忽猛地伸出手,拽住了那只手腕。

用他刚为他划伤的手臂。

“还有一些话,再给我几分钟,好吗?”

不知醉人的是晚风还是语梢,反正孟新堂这话出来,沈识檐就忽然一下的晕。

后来沈识檐回想起来,应该是因为拽着自己的那只手太紧,成了赤裸裸的暗示。

默不作声地,沈识檐又靠回了栏杆。这一次是背靠着的,两人便朝着不同的方向,看着不同的夜色。

孟新堂征得他的同意,又点了一支烟,但沉默地吸了两口之后,掐了,捏在了手里。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确定自己不会有婚姻。我的父母都从事研究工作,很忙,很少回家。不止是工作忙,特殊时期,还会受到相应的限制。比如,我父亲做的是核潜艇防护,一年都见不到一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最长的一次,我们有三年没有见面。”

沈识檐听到这些,偏头看向了孟新堂。孟新堂接过他的目光,笑了笑。

“我说这些给你听,是因为想让你在做决定之前明白我的情况。”

“我不知道我今后会在工作上做到一个什么程度,但像你一样,我不会因为可能的不自由、甚至危险,就不去尽全力。所以,如果我有了一个爱人,我不确定我能有多长的时间陪他,又有多长时间需要他等待我。这是我曾犹豫的原因。”

手里的烟已经不知变了多少个形状,甚至有烟丝蜷在了孟新堂的无名指。

孟新堂说得很小心,他客观地陈述着自己的情况,又无比希望得到理解与……接受。他不确定他们会有多少的朝夕相处,但如果可以,他希望从现在就预订他的岁月情长。相伴携行也好,遥遥相望也好,只要他说好,他就一秒钟都等不及了。

最后,孟新堂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在笑:“我曾经做过取舍,但我发现,在你面前,我的取舍根本不值一提。识檐,如果你能接受这样一个我的陪伴,那我希望你可以考虑……”

“我们,在一起。”

真到了这个时候,沈识檐倒没有什么心跳如雷,只是仿佛刚刚饮罢一壶桂酒,惊落一场潮湿大雨。

抬眼酒气,闭眼酣眠。

不知心在梦在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