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事说起来复杂,实际却很简单。陆景这段时间把陆夕宴逼成那样,陆夕宴打心底恐怕恨不得陆景早点死,这从陆夕宴屡次想弄死陆景或陆辰皓都能看出来。所以如果这时候,陆景给陆夕宴提供了这样的机会呢?

他给陆夕宴提供对方梦寐以求的杀死自己的机会,那陆夕宴必然会牢牢地抓住这次机会吧。

涉及到辰皓,陆景的理智基本处于半报废状态,陆夕宴这次做的可以说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所以陆景说做就做,也没耽搁太久的时间。

到具体实施计划那天,陆景首先给陆夕宴提供了机会,他从前身边总跟着些保镖或是秘书,那天却罕见地没带一个人。

为了滴水不漏,陆景甚至做出了跟龙羿吵架的假象,故意装得精神恍惚情绪低落。他能从陆夕宴的表现看出,对方是定然会抓住这次机会的。

当天下午,陆景突然被一辆套牌的汽车掳走,消息紧接着就传进了陆老爷子耳朵里。陆老爷子震怒,给警局不断施压,要求必须尽快找到陆景的行踪。

警局高度重视,调取了附近的所有监控,进行认真筛查。结果没想到,还真给找出了点端倪。在某个偏僻的摄像头里,调查人员捕捉到了陆夕宴的侧影。那侧影很模糊,但依据五官特征还是能很好的辨认。

到这里,事情就有些陷入僵局了。而另一边,陆景跟陆夕宴的对峙局面俨然进入如火如荼的局面。这么说也不是很准确,应该说是陆夕宴单方面的压迫。

陆夕宴命人将陆景掳走带到一处悬崖峭壁,那峭壁旁是疯狂翻滚拍打着石壁的海浪,海水很深,除悬崖外一眼望不到边际,很显然,从这种地方跳下去,别说活命,基本是尸骨无存了。

陆景身后是波涛汹涌的海浪,身前是领着绑匪拦住退路的陆夕宴,偏偏表情却看不出多大的起伏,仍然镇定自若,好像自己是到这里来旅游的一般。

“你觉得我死了,你就能拿到一切?”陆景淡淡道。

陆夕宴咬牙切齿,表情携着癫疯的狠戾跟亢奋:“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你不该再出现,你不出现,我也没必要再让你死一次。上次是你命大,但这次不会了,你不是要让我一无所有吗,那我们就看看,这场对局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你还真像你妈,够狠。我虽然挺讨厌你的,却也没想过要杀了你。你这么想我死,我都怀疑自己是有多讨人厌了。”

“是,我想你死!”陆夕宴怒瞪着陆景:“你是陆定远的儿子,我也是,凭什么这一切就该是你的,我哪里比你差,哪里不如你,还有爷爷,他从来就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妈,在他眼里,只有你陆景才是陆家的孙子,就连陆珂那废物也比我强,凭什么!我这么努力,拼命给公司谋求利益,他们眼里看到的始终还是你。陆景,只要有你在一天,我就注定出不了头,既然这样,那你不如就消失吧。”

陆景扭头看了眼波涛翻滚的海浪:“你想我从这里跳下去?”

“不是想,是必须。”陆夕宴道:“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那我好像没别的选择了。”陆景耸耸肩,忽然转过身面朝着大海,他微抬起头看了眼远处,又对着陆夕宴微勾起唇像笑了笑,接着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跳下了悬崖。

悬崖很高,陆夕宴走过去的时候,就见陆景噗通一声坠入了海里,海面波涛汹涌,因此这里的动静极其轻微,很快这人就完全消失,在海面再找不到半点踪迹。

陆夕宴盯着海面看了好一会,内心涌起狂喜。

陆景死了!

陆景总算死了!

这之后,就再没人能拦着他了,陆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没了陆景,区区一个陆老爷子又能怎么样。他还不信,陆家的财产能不给他,而去交给其他没血缘关系的人。

毕竟现在,他是陆家唯一的子孙了。

陆夕宴紧盯着崖边看了许久,仍觉得这惊喜来的太突然,就像从天而降的大馅饼般。但他也没愣太久,很快就起身重新调整好心情。

现在,他必须想想该怎样善后,首先,陆景的死必须以某种方式被公诸于众,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取而代之,其次,无论如何陆景的死都不能跟他扯上关系,他必须完全摆脱关联。

陆夕宴跟着雇佣的保镖走了。而一行人刚走没多久,悬崖下方,那深不见底的海水里,两道人影就突然浮现出来,正是陆景跟将其稳稳接住的龙羿。

也是因为知道有龙羿在,陆景才能这么放心地直接往下跳。他毕竟还是很惜命的。

掉进海水里,陆景跟龙羿全身都是湿漉漉的。龙羿揽着陆景腰,将人稳稳地托住,就那么凌空踩在水面上,还好这地方远近都空旷无人,否则被看见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阿景,他走了。”龙羿提醒道。

陆景“嗯”了声,接着又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猜,他会怎么编故事?”

龙羿并不爱做这些揣测人心的事,想也没想地摇头:“不想猜。”

“懒死你吧。”陆景瞥龙羿一眼,眼神却没有责怪:“但我觉得,他编出来的故事肯定特别精彩,我都迫不及待想听听了。”

陆夕宴刚回老宅,就收到老爷子的召唤,同样等在客厅的还有他爸陆定远。客厅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涌动着冰冷危险让人不安的气息。陆夕宴脚下顿了顿,心头有了某种猜测,这才稳步走进去。

他进去前还皱着眉表情漠然,等走到老爷子跟他爸面前又变了张脸,神色悲伤沉痛,微低着头一副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说的表情。若是旁观者,见了他此刻的这幅表情,必然会觉得陆夕宴很纯粹简单,有什么想法都完全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