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朔云飞渡 四下里 6350 字 2022-08-24

就在这个时候,那具被抡得软瘫的尸体突然被抛飞而起,撞了出去,与此同时,北堂戎渡折身矮地就是一个铲腿,扫向几名纵向他身周的禁军,只听一连串的筋骨碎裂声响,伴随着惨嚎,几个人的腿骨尽数被扫断,重重跌倒在地,以北堂戎渡的腿力,即便是几根殿柱也要被一下子扫断,更何况是血肉组成的人腿?但北堂戎渡一扫之下,却也是毫不耽搁留手,当即身体一沉,脚下发力,几步分毫不错的连踏,精确无比,眨眼间就将几个人的太阳穴踢爆,瞬间毙命,其中一人奋力向旁边一扑,堪堪避过了这一脚,倒在地上挣扎,但北堂戎渡是何等凶神,在这种时刻,已经是施展出一身的本事,放下一切花巧的打法,招招都是杀手,拳拳都要见血,眼看此人避过了这一下,顿时眉毛一立,上前又是一脚,干脆利落地当场便踏碎了对方的头颅,溅得靴子上红白点点--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刀一口,性喜割人头!

此时距离北堂戎渡暴起杀人,不过是片刻的工夫,但双方交战的惨烈杀气却已经尽数散发了出去,倒在地上的尸体粗粗一计,就大概有二十来具,北堂戎渡只觉得胸腔中仿佛有一头噬人的野兽正在疯狂咆哮,想要冲破牢笼而出,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半点也不迟疑,就在这一刹那,只见脚下步步连环尽力施展开来,好象追风赶月一般,身形若电,即刻扑向距离最近的敌人,团身撞进了对方怀里,只听‘噗’地一声,那人虽然生得身材魁梧高大,但北堂戎渡的这一撞却好象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洪荒猛兽冲了过来,在砸进怀里的一刹那,就将此人撞得胸口骨骼破碎,一口鲜血凭空喷出,整个人都贴着地面飞了出去,北堂戎渡连看也无暇看他一眼,借着这一撞之力,身体一纵,半路改变方向便朝着一名蓝衫中年人袭去。

下一刻,双方拳拳相对,那中年人结实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就被击得倒飞向后,与此同时,在场众人都听见了清脆的骨折声响起,显然是中年人的手臂受了重伤,但此人临战经验丰富,身法也异常灵敏,在忍住剧痛的同时也纵身而起,企图暂避锋芒,以图后计,可北堂戎渡一向奉行杀人要杀死的宗旨,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足下一个发力,脚尖都蹬进了泥土里,借力整个人如影随形就掠了过去,就在这中年人纵身而起的一瞬间,北堂戎渡两臂张开一抱,就紧紧夹住了此人的大腿,眨眼间反臂倒向一抡,正中地面,将中年人的头部砸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下,硬生生地将对方的整个脑袋砸得裂开,脑浆都迸散飞溅出来。

一时间北堂戎渡杀得兴起,全身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旋身一个肘击撞出,正撞在一个禁军胸口,力道之大,让那禁军的眼球都被冲击得凸出了眼眶,自然是活不成了,而北堂戎渡一肘捣死此人之后,耳朵微微一动,立刻头也不回地就一臂甩出,破出呼呼的风声,这手臂就好象一条铁鞭,狠狠砸中了一名刚刚靠近过来,想要从后面偷袭的禁军,北堂戎渡的拳头被甩得就仿佛是一个大锤,丝毫不差地砸在对方脸上,顿时将其鼻梁骨砸断,陷进了脑子里,一张脸变得血肉模糊,连惨叫声都也免了,一声不吭地就倒了下去,当场死亡,而那厢北堂戎渡却根本顾不上这些,又是接连拳腿齐出,招招狠辣凶猛,冷酷地收割着周围敌人的性命。

此时一阵风吹散了空中淡淡的云色,让一轮明月完全显出身影,高悬夜幕当中,将下方的厮杀场景照得清清楚楚,北堂戎渡扔下手里的尸体,且战且退,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蹿了过去,在林间飞跑,这时他内力残余已经极少,不能久战,但却仍然提起真气,发力奔驰不已。

猛然间,北堂戎渡眼角一跳,心中警铃大作,一种危险的感觉油然自脑海中升起,说时迟那时快,北堂戎渡一个大蟒翻身,堪堪避过了一支射来的利箭,那箭矢贴着他的耳边呼啸过去,一丝淡淡的腥香之气直钻鼻中,显然是箭头上抹了毒,北堂戎渡眼中凶光连闪,刹那间弓身一弹,十余丈之外的一个年轻男子刚刚再次取箭搭弓,准备瞄准,就已被北堂戎渡眨眼之间冲了过来,北堂戎渡一拳捣出,正正击中此人腰肋部位,直打得骨骼全部粉碎,内脏受创,将这个偷袭的年轻人击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只抽搐了一下,就立刻断了气,北堂戎渡不敢耽搁,轻身功夫再次施展开来,但没等他奔出太远,四面八方已经可以看见有人影隐隐约约地围拢而来,北堂戎渡一查体内真气,基本已快被尽数封绝,心知今日真的是再不可能脱身,一时间突然哈哈大笑,整个人陡然发威,勇猛无俦,如同旋风一般冲入到人群当中。

北堂戎渡势若疯虎,拳爪翻飞,不时还用匕首在敌人的脖颈处狠狠划过,此时有人闪身窜到他斜后方,一招便直接抓向他的脊椎,北堂戎渡觉察到危险,却连眉毛也不动上一下,只微微扭转身体,掌中的匕首一挥一刺,已扎在对方的手腕上,瞬时间就将大筋挑断,北堂戎渡一击得手,紧接着旋身向后,恶狠狠地一肘撞去,只听到一阵骨骼断裂声响,对方已断绝了生机,北堂戎渡长笑连连,神情暴烈,淡白的月光照在那张玉石雕刻般的脸上,小半边脸都被鲜血溅到,使得俊美到几乎不真实的容貌越发显得诡异,即使在此刻这样惨烈的氛围当中,也仍然美得令人失态,北堂戎渡飞身而起,狭长的凤目冷光四射,一时杀到哪里,哪里就不断有人凄厉惨呼,周围尽是不断飞溅的鲜血,一步一杀,血腥无比,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在抛却一切顾虑之后,放手而博的北堂戎渡竟然是如此恐怖,随着他每一次飞纵扑击,总会有人轰然倒地,便在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奔袭而来,足下眨眼间就拉开了很大的一段距离,一拳直击北堂戎渡的后脑,北堂戎渡听到风声呼啸,闪身掠开,在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之后,顿时冷笑道:“很好,很好,原来你也是叛徒……既然如此,孤今日,就亲手结果了你!”

那人方面肃容,乃是此次率军于真南山奉驾的禁军副统领,此时听了北堂戎渡的话,面色不变,只沉声道:“……殿下,得罪了。”说着,便蹂身而上,北堂戎渡此时真气将竭,已是强弩之末,但他表面上却丝毫不减勇悍之色,反而越发凶戾起来,与此人交手数招之后,瞅准一个空挡,一纵之间躲过对方一拳,右手却已瞬间探出,锋利的指甲朝着对方的肚脐位置一抓一抠,与此同时,突然急步连连后退,而就在他后退的同一时间,一条长长的物事从对方的肚子里一直被他扯了出来,月光下,颜色青绿,竟然是一段热气腾腾的肠子!北堂戎渡是何许人也,当年随北堂尊越征战天下之际,因手段骇人残忍,被胡人称为凶神,此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凶悍的性子完全被激发出来,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要叫人心胆俱裂,如今一抓之下,居然抓穿了敌人的肚皮,锋利的指甲刺透皮肉,硬生生地把肠子都给掏了出来!

北堂戎渡这一招之余,场面简直震撼血腥无比,那禁军副统领只觉腹中大痛,还来不及下意识低头看去,突然间就是一口血喷出,肚子那里立刻血如泉涌,北堂戎渡神情狰狞,猛地一拽一拉,彻底将那肠子从对方的腹内扯了出来,不等那人倒下,已团身上前,将肠子一把勒在此人颈间,同时用力一收,只听‘喀嚓’一声响,顿时绞断了对方的颈骨,周围其他人眼见这样凶狠暴戾,已经不能简单用血腥来形容的情景,这样残忍如野兽的手段,猛地只觉得胃中翻腾,几乎要当场呕吐起来,此时月色下的北堂戎渡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头噬人的凶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人类的野兽气息,哪里是‘杀人如麻’四字可以概括的!

便在此时,月下一人衣袂飘飘,闪身而至,北堂戎渡仿佛心有所感一般,回身看去,只见那人脸色白若莹玉,神情似愧似悲,北堂戎渡微微一滞,随即仰首大笑,厉声道:“……好,好,你也赶过来拦孤?”话音未落,突然清啸一声,纵身而上,青年垂下眼睫,同时脚下飘然后退,长袖翻飞中,青丝飞散,如同一幅动态十足的画,转眼之间已与北堂戎渡对了一掌。

一掌之后,北堂戎渡踉跄后退,他有些愕然地看了沈韩烟一眼,想了想,但随即又释然了,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微笑,他顿一顿,突地就笑出了声来,说道:“……千录诀?也对,怎么说你也是北堂家的人,自然也会练这门功夫,虽然没有秘药辅助,却也可以练到第三层……嘿嘿,韩烟,原来一直以来你都在隐藏自己的修为,可笑孤却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真是活该!”

耳边有风声呼啸,沈韩烟缓缓低眉,眼中隐隐闪有愧色,几不可闻地呢喃道:“对不起……”他说着,右手伸出,自袖中取出一支玉箫,箫尾处拴着的猩红色穗子在风中飘散开来,好似一溜血痕,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北堂戎渡,容色淡淡,轻声道:“……北堂,你现在已经支撑不住了,算了罢。”北堂戎渡蔚蓝的眼眸中凝出点点凶光,气息渐急,脸色也已经颇为苍白,但他却还是冷冷笑着,道:“怎么,要孤坐以待毙?只要孤还有一丝力气,就要周旋到底。”

沈韩烟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声音却还平静着,道:“……不,北堂,我怎么会杀你,除非我死,否则不会让人伤到你一个指头。”北堂戎渡一手抹去脸上残留的血滴,仰天长笑,道:“……可惜啊,孤却从来不懂什么叫作束手就擒。”说罢,脚下突然动了起来,手中被鲜血染红的匕首化作团团光影,刺向青年身上的大穴,北堂戎渡这一番攻势看起来凶悍,但沈韩烟又岂能当真看不出对方已经没有了内力?连动作都已经慢了太多,完全只依靠技巧和体能,他怔怔瞧着,瞧着北堂戎渡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散,直到匕首的尖锋即将刺入肌理的前一刻,这才飘身后退,手中玉箫转动,血红的穗子仿佛无数飘舞的血丝,北堂戎渡心如死水,脸色苍白,只咬牙一味狠攻,但眼下他已经根本提不起半点内力,再高明的技巧也发挥不了作用。

可就在此时,只听‘噗’地一声轻响,好似利器扎进了血肉里,北堂戎渡微微一愣,手中的匕首竟是刺进了沈韩烟的肩头,他这一愣神的瞬间,沈韩烟已出手如电,点中了他的穴道,北堂戎渡缓缓张大了双目,就看到青年苍白的脸,沈韩烟扶住他倒下的身体,忍痛拔出了肩上的匕首,丢到地上,北堂戎渡死死看着对方,道:“……你怎么不去躲?你分明就可以躲开。”

“……你情绪不稳,已有拼死之心,我若是强行擒你,只怕要伤到你……所以只好如此行事,趁你分神将你制住。”沈韩烟低声说道,他看着自己怀里似乎心有不甘的北堂戎渡,叹息一声,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轻声道:“……北堂,你不要担心,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伤了你。”

青年话音未落,远处已有人笑道:“……我儿,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子,你这枕边人如今已经恨你至此,你却还是执迷不悟,嗯?”说话间,北堂陨大袖飘飘,已飞身而来,沈韩烟听了这话,也不接口,只用衣袖细细擦去北堂戎渡脸上的血迹,北堂陨见状,也不多言,目中冷光连闪,看向沈韩烟怀里的北堂戎渡,冷笑道:“……怎么,好侄儿,莫非我那二弟竟把你给扔下了不成?”北堂戎渡嘿嘿冷笑,道:“……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不把亲生骨肉放在心上?”

北堂陨眸光一闪,看着北堂戎渡脸上的嘲弄之色,似乎就已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冷肃,沉声道:“好,好,倒是我小看你了,不曾想你居然愿意亲身将追兵引开,让北堂尊越脱身……我们北堂家的人,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舍身为人的,好侄儿,你爹倒是没有白疼了你一场。”北堂戎渡面带讥讽,嘿嘿一笑,只道:“伯父真是过奖了。”北堂陨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对身后跟上来的众人道:“……立刻分头去给我搜,即便翻遍整个真南山,也要把北堂尊越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