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之前我偶尔一个人去的、跟徐怀去的,就是这种地方。”肖越宁看着顾展说,幽深的眼睛里带着点犹豫。

“你们只是来看看,还是,要做什么?”顾展皱着眉问。

“就是看看,像现在一样,完全安全。”肖越宁回答。

“安全,这种地方叫安全?!”顾展没控制住对肖越宁喊了出来。

肖越宁耐心的解释:“那些楼虽然高,但是我们都会找下面有平台的地方,而且也不会做什么有坠落危险的动作,只是看看城市风景。如果不恐高的话,和趴在家里阳台上看风景是一样的。”

“那你那次还把衣服都划破了?”顾展音量高了点,心里又回忆起了那时的不爽,“就你消失了好几天,还穿了徐怀衣服回来的那次。”

“那次啊,那次是个意外,就……”肖越宁解释的有点费劲,那次他是见了他哥后临时决定跟着徐怀去的,那个活动确实不单单是去看风景的,有一定的危险性,他本来是不打算去的,这个跟顾展还真解释不清。

顾展感觉气从心生,直冒头顶,他一转身双手抓住了肖越宁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问:“那次也只是去看风景?”

第36章 第 36 章

第 36 章

“那天我心情不太好,是临时决定去的……”肖越宁含糊的解释着。

顾展看着肖越宁遮遮掩掩的样子,更生气了,压着火问:“心情不好就他妈能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吗?”

肖越宁被顾展捏的肩膀生疼,他费劲的解释着:“也没多危险,而且衣服是我爬楼梯的过程中不小心勾坏的。”

“你们干什么去了?”顾展感觉胸口好像闷着什么东西,双手恨不得捏碎肖越宁的肩膀。

肖越宁看着顾展冒火的眼睛,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下说:“我就是帮徐怀个忙,拍了点照片。他是做广告的,一个国潮,就是衣服帽子什么的。”

“他干嘛找你拍?他没模特吗?”顾展在心里已经给了徐怀一巴掌。

“我就是帮个忙,本来只是跟着去看看的,”肖越宁顿了顿说,“他带的那几个模特,有的地方不敢去。”

顾展没说话,但手还紧紧的捏着肖越宁的肩膀。

肖越宁跟他对视了一会,看着他眼睛里小小的火苗,像那时贺勋的那样,那是他第一次看贺勋那么生气,现在他也是第一次看顾展这么生气,但他知道,这是在乎担心所衍生的愤怒。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点开了邮箱,翻到了徐怀之前发给他的邮件,他一直都没去看,然后把手机递给顾展,说:“那些照片,看看么?”

顾展无声的接了过来,点开了那个文件夹,里面一下跳出了许多略缩图,从小图就能看出缤纷华丽的色彩。

他点开了最上面的一张,瞬间呼吸一滞。

照片上是高楼楼顶的一角,肖越宁就坐在楼顶边缘,一条腿屈着脚跟踩在楼沿,一条腿悬空的伸向下方,身后是一片灯光璀璨的城市夜景。

黑暗空旷的楼顶和那华丽的城市灯光形成明显的对比,肖越宁松松垮垮的穿着街头风的宽大外套坐在明暗的交界处,像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点,看着脚下的渺小,散发着藐视一切的孤傲。

顾展一张一张往后翻着,照片中肖越宁有在楼顶边缘坐着或者单脚站立的,还有站在未建成的高楼楼顶杂乱交错的钢筋铁架上,在灰暗略带颓废色调的建筑上,肖越宁孤单的身影隔空接触着远方的繁华都市,他穿着彰显个性浮夸张扬的衣服,散发着拽上天的气质,将整个缩小后的城市踩在脚下,看似看不起不在乎,但又仿佛透露的内心深处的向往。

他就这么一张张翻着,视线忽然定格在了一张照片上。这是张俯拍的照片,看色调场地应该是其他照片中出现过的一栋还没建成的楼,照片中看不到楼的其他部分,只有正中央有一条伸出楼外悬空的钢板,肖越宁就躺在上面,身后是空荡荡百米直下的城市,可以看到他身下渺小的街道车辆和矮楼。他一只胳膊抬起放在额头上遮挡着半个脸,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微扬着下巴看着镜头,他慵懒随意的躺着,仿佛悬在空中,孤零零的处于着城市的上方,眼睛里流露着拽拽的不屑,浑身都在叫嚣着“请勿靠近”。那窄窄的钢板和肖越宁的身体几乎差不多宽,散开的外套向下垂着,有种时刻都会掉下去的触目惊心。

顾展的视线在这照片上停留了很久,才继续往下翻,后面接着几张也是在这钢板上,肖越宁背对着镜头坐在伸向空中的钢板的尽头,双腿悬空,两手张开拥抱着面前夕阳西下的城市,那看似张扬不羁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孤单,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去,消失在这个城市里。长而窄的钢板在空中摇摇欲坠,上面只有他一个人,好像在等待着一个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走向他的人。

肖越宁自己也没看过这些照片,他不知道那天徐怀拍了些什么,不过他们去的地方看着应该是挺危险。他看着顾展阴沉的表情心里越来越没底,不安的解释着:“其实我很久没去这种地方了,那天吧,刚跟我哥发生了点矛盾,心里实在闷得慌,才去的……”

看顾展没有理他,他继续小心翼翼的说着:“其实我吧,心情不好的时候挺多的,也没什么地方发泄,闷在心里难受,才想去这种高的地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以后……”

肖越宁没说完,就被顾展抱住了,顾展沉默的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他能感觉到肩头上温热的呼吸,弄得好像他该安慰安慰怀里的顾展,他犹豫着抬手回抱住顾展,摸了摸肩膀上的脑袋,正琢磨着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以后来找我吧。”顾展忽然说,声音闷闷的,“心情不好的时候,郁闷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任何时候。不要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或做什么危险的事了,来找我,我会陪着你。”

肖越宁听着这话,鼻头有点泛酸,眼眶也止不住的发热,他没说话,只是把抱着顾展的双臂收紧了些。这么多年来,他没有父母关心的委屈,他从小学一个人生活的害怕,他刻意远离人群的孤单,以及他在心里压了多年的种种秘密,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全部说给顾展听的冲动。

可是他此刻只能在顾展温暖的怀抱里努力仰着头,顾展也可能会走的,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