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昨日鼎新酒楼的开业圆满落幕,客源络绎不绝,凭借着美酒佳肴和文坛墨客,在江南算是扬名了。

一顿饭下来多则几十两,少则也要三四两银子,一楼的大堂数十桌下来,一日的营收就有百来两雪花银,加之二楼的雅间花销更甚,收获颇丰,光是这一天的收入就有四百两银子,只不过去除掉成本,实际上的净利润倒还合理。

怪不得说江南商业繁荣,一日的收入比在长淮县一家几口卖豆腐一年赚得还多。

当然,第一日的营业额肯定是要比平日更多的,若能维持在一定的水平,长此以往下来,算得上是一笔巨资,哪怕陆知杭不想科举了,往后荣归故里都算得上身价不菲。

他犒劳了一番酒楼内的几个小二和厨子等,又命人替陆昭在锦华阁内做了几件衣裳。

高粱酒的炽烈和葡萄酒的酸甜在凤濮城内声名远扬,许多昨日品尝过的达官贵人皆是在私底下接触了阮阳平,说是想大肆采购。

可惜这酒的储备量不足,堪堪够酒楼的日常售卖,后面一批酿造的美酒还未发酵好,只能先收些定金,多加些人手增加产量,再过个十天半月,他才能把这笔钱赚了。

若是产量能跟得上,少说也能赚个几千两银子,要是没有阮阳平,单凭陆知杭区区一个秀才,哪里守得住这笔横财。

酒楼的日常营业顺利步上正轨,陆知杭又重归白天读书练字,晚上写文作诗的日子,似是要把落下的学业统统补上,符元明把时间制定得满满当当,累得陆知杭直呼要劳逸结合,实在吃不消。

好在这般水深火热的日子在七日后终于消停了,符元明一大清早的就到了书房内讲起了策论,直到天色渐晚才接过婢女端过来的茶水饮下。

润了润喉,符元明满意地看着恍如脱胎换骨般的学生,而后才郑重其事道:“知杭,明日师父有事外出,你师兄正巧也不在,就暂且放你一日假,好生歇息。”

“好,多谢师父体谅。”陆知杭垂下眉眼,恭敬道。

他方才瞧见符元明的神色,想来该是什么正事,推脱不得,因此并不妄自揣测。

说起阮阳平,他师兄自从鼎新酒楼开业后就对他有意避让,搞得陆知杭还以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罪对方了,思来想去都没找到问题。

再后来,阮阳平就回了阮府,未曾回过符家,陆知杭就更无法得知师兄是因何与自己离了心。

吃过晚膳,陆知杭思忖来思忖去,觉得自己还是写封信给阮阳平追问个清楚为妙,就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言及他的无意之举倘若伤了师兄的心,希望师兄能明白他非是成心如此,只期盼能得对方的谅解。

文绉绉的几句话看得陆知杭差点没酸掉牙齿,但没辙,目前的他还需要依仗阮阳平。

诚然符元明背景深厚,故友门生广布晏国官场,但毕竟是已经致仕之人,年岁也大了,日后踏入朝堂更多的还是需要阮阳平仰仗。

有了阮家的护持,哪怕张楚裳日后回了相府,替她冤死的娘亲报仇,唤回张景焕的良心,对方觊觎阮家,也不太可能真的下死手。

再坏的结果就是张景焕决心要替张楚裳报复自己,他也不算无依无靠,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无论如何,只要不是生死大仇,陆知杭都要想办法修复与阮阳平的关系。

将信件递给身旁的小厮,他才安心的上榻休息。

翌日午时一过,陆知杭练完书法就乘着马车去了鼎新酒楼。

阮阳平昨夜在收到书信的第一时间就遣人回了信,一大早就送到他手中,只让他莫要多想,两人仍是师兄弟,待他事了自会与师弟一起观花赏月,吟诗作对。

陆知杭皱着眉头把信件放好,就出门赶往了酒楼,七日不曾去过,要不是陆昭时常回来禀报,他都快忘了自家酒楼如何了。

“公子!”陆昭一出大堂就目睹了陆知杭大步往这边走来,本以为近段时间都要跟着符大人学习经义,不由有些惊喜,声音都上扬了好几个度。

“我不在的时日里,师兄可曾来过?”陆知杭环顾四周,问道。

此时不是晏国传统上的饭点,但几十张木桌上仍是稀稀疏疏坐了些人,大多是点了道小菜,配上美酒,盖因鼎新酒楼的白酒度数比之其他酒肆的都要烈上不少,许多人慕名而来。

陆昭见陆知杭一来,问的就是其他人,心下有些落寞,干巴巴道:“未曾。”

“那你这些日子可有何不懂的?”陆知杭又问。

陆昭年纪小,虽然是读过书的人,但毕竟经验不足。

“刘伯教了我许多,如今尚能自己处理。”陆昭听公子终于关心起了自己,面上笑意盈盈。

他其实也想问问陆知杭,关于开业那日的女子之事,可惜担忧公子因此厌弃他,小孩儿只能憋在心里。

也不知他不在的时日里,公子有没有与那姑娘幽会……

对方当得起仙人之姿,是陆昭除了陆知杭以外,见到的唯一一位相貌如此俊俏的人,两人站在一块说是天造地设也不为过。

陆知杭边走边问了几句话,见一切安好,就放下心来了,正想翻翻账本看看这几日的营收有无问题,就听到了一声磁性十足的低沉男音不屑道:

“这就是江南所谓的第一烈酒?不过如此,与那井水有何异?”

话语中的轻视毫不掩饰,听得陆昭怒火中烧。

这酒是公子酿的,对方这般贬低,就是把公子的脸面踩在地上!实在不可饶恕。

鼎新酒楼的白酒经过文人墨客的诗作宣扬,几日的发酵之下已经有了些美名,更是以最烈之酒著名,这些日子以来引来了不少好酒的人前来浅尝,倒是第一次有人不屑一顾。

陆知杭按住蠢蠢欲动的陆昭,平静的双眼循声望去,打量起了说话的人来。

只见大堂的一隅内大咧咧地坐着一位皮肤古铜色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好,俊朗之余不乏野性,张扬肆意得很,只在那稳稳当当的坐着就让人莫名的升起了压力。

“东家,这位客官已经饮了一壶酒了,竟是半点醉意也无。”小二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凑上前禀报。

“哦?”陆知杭闻言有些惊讶。

这酒虽说和现代的白酒相比度数不高,但和现下的晏国酿酒技术比起来就要好上太多了,根本不存在比他们家的酒度数还要高的存在,饮上一杯的人无不是赞不绝口,今日倒是碰上了个硬茬。

莫不是专门来找事的?

这人不知道鼎新酒楼背后之人乃是阮家的嫡亲大少爷阮阳平,甚至和符元明也是沾亲带故吗?就敢出来碰瓷。

陆知杭思索了会,三两步就走到了那青年的桌旁,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道:“客官可是对这酒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