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草民……”

几个人依次回答,都说不认识这个人。

那人见势不妙,拔腿便跑,很快便被千承卫按下。

岑以清扫了那个人一眼,如此不镇定,轻易露了马脚,不像是受过训练的样子,“带下去,给朕好好审审。”

“是。”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岑以清到御花园散步的兴致,结果刚往前走了几步,岑以清突然想起她还压了一份密折没批,于是立即折返。

江潮生自然是不敢对陛下的决定提反对意见的,只能默默忧心,明明有些折子晚一些批也是可以的,只是日常的工作汇报,可陛下还是要一次性都批完,就像是不完成就没法安心一样。

如此劳累,长此以往,身子熬坏了可怎么是好?叶太医叮嘱的话陛下也不怎么听……

密折是边关守将杨卓送来的,岑以清特意压下最后再看,本就是一种重视。其中详细说明了边关的情况,兵马粮草,城防石塔,御敌战阵,无一不有。

岑以清细细看过,眉眼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一来,岑以清也歇了散步的心思,在辰星殿待了一整天。

当晚,岑以清收到了那名工匠的审讯记录,当即唤来江潮生吩咐道:“听音阁的修缮工作继续,另外,告诉千承卫朕准了。”

“是,陛下。”江潮生得了命令,很快退下去安排。

———

几天的忙碌之后,岑以清终于迎来了一段假期,却因为太过悠闲每天都在焦虑,搞得自己睡眠不足、食欲不振,愁坏了身边的一大帮人。

谁也不知道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一阵子,结果身体状况却是更差了。

叶太医急得嘴角都起泡了,每天巴巴地跑过来劝陛下不要忧思过度,要适当放松,多出去走走。然而起到的作用寥寥,他一个中医,治不了心病啊。

岑以清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她就是放松不下来,脑子里总有一根弦在紧绷,夜里也总是梦到一滩浓稠的血液和漫天的大火,战乱纷起的国土,流离失所的黎民,像是人间炼狱。

她分明已经改变了很多那本书里的东西,可那其中的内容还是会像梦魇一样纠缠着她,似乎在窃笑着她的徒劳。

忙碌起来的时候,岑以清很少去思考这些,但一闲下来,它们就变得格外清晰,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终于,岑以清病倒了,不是特别严重,只是普通的风寒,但一直在发着低烧,数日不退。

这种时候,岑以清反倒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她的大脑好像已经无暇再去思虑其他。

这些时日,辰星殿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药味,让岑以清不由想起先帝,对方在她这里仅有的印象似乎已经和药味挂上了钩,什么帝王,归根结底只是一个人。

托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岑以清站在窗边向外看,眼睛没有焦距,像是在放空。

“皇姐。”岑黎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岑以清的意识回笼。

岑以清朝岑黎露出一个稍显苍白的笑容,声音下意识温和,说出口却还是沙哑的,“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皇姐,皇姐怎么总也不好,我怕。”岑黎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岑以清,眼看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岑以清有些无奈,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