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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以清在瀚海殿一直待到了日落,临到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留了一句话,便直接走了。

“这几日,诸位皇叔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闻到了什么味儿,别害怕,那是朕叫人清理了几只老鼠,与诸位皇叔无关。”

被提醒了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宫里要出事?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人能告诉他们答案,只能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回去休息。

到现在,他们谁还觉得小皇帝不堪大用,那个人一定脑子有问题。只是,难道小皇帝之前种种都是装出来的?图什么?

当晚,岑以清收到了江潮生在宫中筛查的最终结果,证据确凿,逻辑完备。

盯着手中的几页薄纸,岑以清眸光发冷,若不是这一番筛查,她竟不知道这宫中有这么多人各为其主,各怀鬼胎,暗里的污糟事不知凡几,光是偷窃宫中财物变卖一项,便不知损失了多少金银。

更遑论,有人暗中毒杀了先帝,给新帝下毒,窥探新帝行踪,简直是胆大包天!

柔和的灯光里,岑以清轻轻捏了捏眉心,眼尾浮现出清晰的倦意。她微顿了一下,轻抿唇角,再抬眼时眸底晕开浅淡的光,带了些朦胧的艳色,像是夜湖灯火轻轻摇曳。

残阳的毒性近些时日已经很明显地影响到了岑以清,她强撑着精神过目政务,坚持早朝,可嗜睡带来的负面影响让她脑子格外迟钝。

如今朝堂上确实一团糟,丞相祁念被她偷偷派出去了,现在担了个抱病闭门不出的名头;太尉秦钟被几人联合弹劾,现在走到哪儿都臭着一张脸,几乎是满头包;御史大夫谢安一副雷打不动的淡然样,作壁上观,大有世事与我无关的意思。

岑以清这两天只是看着朝中政务的正常处理,并无暇顾及太尉的事情。

弹劾的内容要大不大,要小不小,是太尉府的规格不符合规定。这事吧,往小了说,无非就是改了改的事情,可往大了说,便是僭越,不遵礼法,岂非有不臣之心?

要认真说,御史大夫就是掌管监察弹劾的,这一道弹劾出来之后,他却没有说话,细想一下其实有些古怪。

想到这里,岑以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谢安,有点意思,颇有些搅浑水却又点到为止的感觉。

各种思绪在岑以清脑海里交缠错落,最终在困倦中湮灭。

翌日,岑以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床榻上拽起来,镂空的宫灯中透出的光投在帷幔上,影影绰绰。

岑以清理过外袍,抬眸时眉眼间尽是冷厉,指尖掠过眉心鼻翼,眸底压着汹涌的暗色。

毒,岑以清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好在它还没有到影响她思维的地步。

“陛下。”风铃取来了厚厚的斗篷。

岑以清没说话,蹙着眉头穿好,玄色的斗篷上金色的暗线绣着霸气的龙纹,行动间袍尾的弧度冷冽如刀,愈发衬得她气势迫人,让人不敢直视。

江潮生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一听到门开的声音,便低下头撑起了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