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其余舞伎也要后退,江颐反问:“难道你们想被一辈子关在这院里,关到老死?”

众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小时候被拘着习舞练曲,谁知一朝被送出去竟如囚犯打入死牢,三餐粗糙不说,连院子也出不得,正是青春莽撞的年纪,被江颐反将一军,想到这辈子的囚徒生涯,也难免生出一种孤勇,各个道:“陈姑姑,您说怎么办吧?”

“我们都听您的。”

江颐很干脆:“不自由,毋宁死!”

“不自由,毋宁死!”

众人品一品她话中之意,再见她言辞铮铮,都信了她的邪,各自分配乐器开干,会的不会的先抄家伙弄出响动再说。

小院吵闹如沸腾的油锅里倒了半碗水进去,听着里面各种乐器的喧闹,中间还夹杂着“不自由,毋宁死”的口号,谢懿被吵得脑仁生疼,不等娄俊开锁,他便抽出守卫腰间佩剑斩砍下去,铜锁应声而落。

院门被一脚踹开,院内顿时一静。

院内供给有限,灯光惨淡,一众吴女被关太久,懒于梳妆,又值半夜,大都披散着头发,如同酆都城放出来的一群孤魂野鬼,相约来凡间闹事。

谢懿提剑一脚踏进来,面具狰狞,身后跟着的亲卫皆是相同的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从他提剑的动作来看,其人心情似乎正处于暴怒状态。

吴国众女见状,皆被吓到,纷纷往江颐身后缩,小歌甚至上牙磕着下牙:“姑……姑姑……”话都说不利索了。

江颐从躺椅上起身,挡在众人前面,眉眼平和,微微欠身施礼,距谢懿的刀尖只有一尺左右:“见过镇南王。”

身后众女吓的纷纷行礼,胆小些的已经跪倒叩头。

谢懿甫一进门,目光便捕捉到了领头闹事之人,果如尤俊路上所说:“那陈宫人瞧着不大像服侍人的奴婢,倒好像是吴国宗室女,颇有主子的架势。”生的美就算了,还是个喜欢找死的?

难怪会被送来邺国。

他提起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冰凉的剑刃紧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斥道:“这是在做什么?”

江颐直起腰身,正对着面前一张瞧不出五官的面具,很不走心的道歉:“我等自入邺以来被圈在此地,不知外间情形,夜来思念故国,故而想着排演一出大戏,不曾想扰了王爷清静,真是对不住了!”

谢懿:“……”

镇南王一口恶气憋在胸口,竟被人堵了回去。

可恨那女子仰头看天,还装模作样打个哈欠:“呀,竟都已经这么晚了,该休息了,大家还不散了?”

众吴女屈膝行礼迅速撤离,眨眼如同潮水般退了个干净,满地都是散落的乐器,留下个烂摊子给江颐收拾。

“不自由,毋宁死?”谢懿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手中长剑紧贴着那女子脖子上的血管,只要轻轻动一下,她便要血洒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