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等人认为,贾谊的步子迈的太大了,别的不说,就是山水税,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居然要让百姓们缴纳使用山水资源的税,这是想做什么?他又将农税变成了五花八门的,百姓在农忙之余,拿着自己制作的东西或农副品去贩卖,都得缴纳税赋他们倒也不是反对进步,只是认为进步要一步一步来,若是想要一脚登天,难免会摔进深坑之中。
而贾谊等人却认为,原先那些单一的税赋无法满足如今大汉的财政,想要解决财政问题,就是要多开源,完善税赋制度,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要不设立太高的税率,就算不上是害民之举。
面对陆贾的询问,刘恒轻声说道:“贾谊弄出来的这些新税种,不少都是皇帝亲自授意的,包括他进行革新,都是皇帝的命令,故而我们根本无法赢下他们。”
“啊??那我们还何必去反对他们呢?干脆就让他们去办!
”
刘恒摇着头,“我从未想过能阻挡改制,只是不想让贾谊如此大规模的更改,陛下其实想的很周全,可是他却疏忽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大汉的朝政是会随着皇帝与大臣的改变而改变的。”
“设立了这么多的税种,若是遇到个贤明的君王,极低的税率,倒也不算什么,可若是遇到个贪婪的,这些税种用来敛财,能害死一半以上的百姓贾谊他们所设立的税赋,简直是避无可避,做到了所有方面的概括很完善,可是隐患也很大,而且庙堂所颁发,地方施行起来可就不是同样的事情了,一不小心,当今这盛世,可就变得民不聊生了”
“很多庙堂认为可以善民的政策,到地方上来,却都成为了害民的举动,唉不好说,不好说啊。”
刘恒的眼里满是担忧。
作为一个极有远见的人,刘恒一直都是思考着以后会面临的诸多问题,并且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历史上便是如此,包括对诸侯王的收权政策,在北方的养马政策,对民间的宽松政策,似乎都是在了为以后的事情而做准备而他所准备的东西,在后来确实都派上了用场,当景帝准备削藩的时候,诸侯国的实力已经不再能与汉帝国持平,民心多向汉,当汉武帝决心与匈奴大战的时候,文帝时开设的马场已经成长到了拥有几十万匹骏马的地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迫使贾谊退让,让他一步一步来,当然,我们也得后退几步,先允许商税之变类吧。”
陆贾虽有些无奈,也只能答应了。
面对刘恒的退步,贾谊心里依旧是非常的不满。
“我实在不明白,难道他还能拿出比我提出来的税政还要完善的税政嘛?我结合了陛下所说的诸多税策,与朝中贤明的大臣们一同商谈,方才完成了当下的改制,自认为是没有漏洞的,可我那位舅父,就是不同意,瞻前顾后的,如何能成大事呢??”
刘敬对贾谊的话颇为赞同。
“是啊,这些税政多好,能分担百姓的杂赋,光是商税的那些变种,就能将商贾吃的死死的,还有那些豪强想躲避都没有漏洞可钻,御史公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胆怯,遇到一件事,不先去想其好处,反而是去想其隐患,我倒是觉得,任何政策,都会有他的利弊,不可能存在没有隐患的政策,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减少隐患,加大其利,御史公却不是这么想的。”
“可惜啊,如此好的税赋!
!居然不能施行!
!”
“这实在是大汉的不幸啊!
!
”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栾布终于忍不住了,他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奏章,看向了坐在他面前大声咆孝着的两个人。
贾谊一愣,急忙笑着说道:“栾公,无碍,您继续看您的,我们看您忙碌,不敢打扰,只是自说自话而已,您继续忙。”
“你的口水都快喷我眼睛上了,我还怎么看??”
刘敬忍不住说道:“栾相啊,每次我们来找您,您就低着头看奏章,不理会我们,我们自然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目前这件事只能是您来做主,连太子都出面赞同我们了,您可不能退缩啊。”
栾布很是平静的抬起头来,“我并非是退缩,只是庙堂大事,不能轻易做出结论,既然御史公退让了一步,那你们也就不要这般执着了,一步一步的推行吧,就从商税开始改制吧,需要府邸配合的,尽管来找我。”
“可这些都是环环相扣啊,如何能”
“不必多言。”
栾布只丢下了一句,继续看起了自己的奏章,贾谊和刘敬无奈的起身,走出了相府,等到他们两人离开之后,栾布这才放下奏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国相不好当啊,每天都有新的事情,一轮接着一轮,让他寝食难安,而面对群臣的争议,他又不能果断的选择一方,作为国相,最重要的是维护朝中的平衡,无论是激进派还是稳妥派,他都要安抚,不能让一方太过强势。
比起张相他们来说,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还是有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