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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回头,就会看见另一个人。

傅惊野在慕英后校门就看见南姝了,正如那之后在教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两人彼此陌生互不搭理那样,他没有任何要上前的意思。

直到傅惊野发现南姝和他目的相同。

但这不妨碍两人隔着几百米,各走各的路。

这条路上人迹罕至,路灯拉长南姝的背影,傅惊野看久了地面,偶尔也会活动着颈椎抬起头,然后便好像想到了什么,打量起前面的南姝。

浓雾间,她一身旧时候的白袄子,好像是从晚清民国走来的一只鬼,若被旁人瞧到,大概会惊恐地以为这是什么灵异现象。

傅惊野跟了南阿飘很久,保持着隐约能瞧见她的遥远距离,到了寺庙以后,又不知不觉尾随她去了禅房后面的竹林。

还没涉水跨过冰凌凌的溪流,就听见远处传来空灵的笛声。

一不小心踩滑了鹅卵石,那笛子的声音也正如此刻那冰水霎时沁进脚心的寒噤。

干脆就踏着水淌过,潺潺溪流推着他的鞋子。

前面就是竹林,不知从哪里来一束光,穿过绿莹莹的叶梢散过来,比晨曦耀眼,又比晚霞浅淡,光的韵脚,恰好落在南姝的肩头,少女薄薄的耳廓透着光,细小的血管似乎也能清晰地看见。

竹笛横在唇边,她的脚边蹲着个小沙弥,小沙弥的旁边又蹲着一只橘猫,都仰着头傻乎乎地望着南姝。

缠绵的笛子音裹着叮咚溪流,孩子不懂人间悲喜,生离死别,自然听不出乐音里的祭奠。等南姝一曲作罢,小沙弥喜笑颜开拍手叫绝。

傅惊野手指从压着的竹梢头撤下,竹叶摇晃间,放眼看向了上方丘壑背后的漫天青黄光晕。

他微微眯着眼,视线又没了聚焦,就好像在看着光的深处。

不能说是悲伤,也不能说是叹惋,即便有可能同病相怜,但彼此的关系也谈不上是物伤其类。

约莫只是一种在深长呼吸中,体会到一刹那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