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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获救的感觉是这样的,心脏剧烈跳动,胸腔深处涌起一场没有预报的潮汐,喉头酸涩难忍,仿佛往日闷声吞下的眼泪,全在这一刻倒灌进食道。

下课铃突兀地响起,是节奏明快的克罗地亚狂想曲,所有人条件反射地向教学楼方向看去,那边正巧走来气急败坏地走来一个人。

“糟了,张秃子来了。”

于是,逃课的一行人都被罚跑了操场。

除了满脸烦躁的迟曜和局促系着皮带的冯路易。

班主任径直无视了后者,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对迟曜露出和蔼的假笑。“迟曜同学,离放学时间还早得很。”

迟曜瞥了一眼他浮着油光的脸,冷淡道:“张老师,我有急事要回家。”

“哦,是不是你爸爸来了?”

他的家庭背景在学校人尽皆知,这么明知故问,图的什么迟曜再清楚不过。

果然,张老师说道:“你这孩子,成绩明明还不错,就是三天两头惹事,多少体量下父母的苦心,别让学校总打电话给你家里。”

装腔作势,谁不知道这老东西巴不得天天找他的有钱爹呢?

迟曜敷衍地“哦”了一声,便利落地翻上墙头,把左耳进右耳出的絮絮叨叨全撇在了底下。

张老师不满地啧了一声,看看表,转头看向冯路易,对待这个常年联系不到家长、成绩也普普通通的学生,他态度自然没那么亲切,只告诫他还有几分钟就上课快点回教室,便双手背在身后走了,背影像只滑稽的企鹅。

冯路易满口应下,但脚下却没挪动步子,迟曜觉得自己身上都要被他看出个孔了,更无语的是,他也同样回看着对方。

确实更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