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只是一块扁形的玉,上面刻了四句诗罢了。”柳文华虽这么说,但语句间却充满浓浓的情愫。

以琳接过手,将它瞧个仔细,原来上面刻了四句诗是: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是李商隐“无题”那首诗的前四句嘛!”以琳一直很喜欢这首诗,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是呀!”柳文华欣赏的朝以琳微笑。

以琳有些支吾,“爸爸,这扁玉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以琳润润唇,吞吞吐吐的说:“这是不是您以前的情人送您的?”

柳文华有些讶异以琳的敏锐,更加地喜欢她,“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

柳文华自以琳手中收回扁玉,淡淡的说道:“这扁玉本来是一对的,两块上面都刻著相同的诗句,这块我自个儿留著,另一块送给了我的初恋情人了。”

“呃?”以琳大感意外。

柳文华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的初恋情人名叫葛丽雯。”

“妈妈?!”以琳这下子真的大吃了一惊。

“我们是大学时同校的同学,我是中文系,她是国贸系的才女,我们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认识的。丽雯当时是学校出了名的校花,美丽又大方,而且才华洋溢,交游广阔,追她的人之多,自不在话下。而我只是个不善言语的中文系学生,对于彩蝶般的她,只能偷偷的瞧。后来,我和丽雯又因故独处了几次,我对她更加倾慕,于是便写了许多情书给她,她一直没有回音,我不死心,还是继续写信给她;有一天,她突然来到我面前,约我期末考后谈一些事,从她的表情,我心知无望了,便著手刻了这两块扁玉,想做为失恋的纪念……”

“后来呢?”以琳急于知道下文。

“后来,我们见面了,丽雯把一叠好厚的信放在我眼前,那都是我长期以来写给她的情书。我鼓足勇气抢在她之前开口,并把其中一块扁玉给她,我本以为从此便结束了,没想到她竟问我:“你介意你的妻子是一个活跃而事业心重的女强人吗?”我那时并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我当真的不介意,只要是她就好了。

柳文华换口气继续说:“很意外的,她答应嫁给我了,而且,她还自告奋勇要为我打理柳家的事业。那时柳家拥有一间大型的纺织公司,而我本来就对经商兴趣缺缺,自然很高兴的把事业交给她打理,而她也实在适合经商,做得有模有样的。”

以琳发现柳文华眉宇间透著许多无奈和落寞。

“一开始,我以为丽雯是因为爱我,才对公司的事如此尽心尽力,但渐渐的我发现并非如此,她是生性事业心重的缘故;到那时,我才知道她曾问过我那句话的含意。尽管如此,我还是不以为意,总认为只要两心相许就好。但是,丽雯愈来愈野心勃勃,甚至生下逸轩后,她把孩子丢给张妈带,只醉心于事业,我忍无可忍,便和她大吵,自此以后,我们便大吵小吵不断了。”

话说到此,柳文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关键是在丽雯第二次怀孕,她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还是天天工作第一,不论我怎么劝,她都不听;然后,终于因过度劳累,孩子流产了。医生宣告丽雯再也无法生育,我和丽雯都相当难过,她更是直哭著向我道歉;正巧,那时我一个好友过世,留下一个女婴,就是可凡,在丽雯的哀求下,我们收养了可凡。我原以为从此丽雯便会将重心于在家庭中,没想到她反而变本加厉,而我觉悟到多说无益,便懒得和她吵了;从此,我们便各走各的路,渐渐地便愈来愈无话可说,愈来愈陌生,终于演变到今天这步田地。现在,虽然她把事业交给了逸轩,但是就如你所看到的,她依然醉心于社交活动,所以,我们之间的情况依然如故。”

以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满腔的感慨与无奈。她低首再度瞧见那扁玉上的诗句: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风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您到现在还爱著妈妈吗?这句话差点儿冲口而出,还好,以琳在话将出口之际,踩了煞车。

“以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