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夫人道:“神佛在上,自然大多实现了。”她许下愿望每年都是类似的,一愿合家欢喜,二愿身体康健,年种是家宅安宁便算是神佛护佑,梦想成真了。

“但是今年有一样,却是没成的。”童夫人也不说是哪一样没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童洛锦看,童洛锦忽而就想起她之前求的那个姻缘签,顿时没了话语。

童夫人冷嗤一声,不想搭理她了,饶是童洛锦怎么哄,童夫人也是一副兴致缺缺地样子,童洛锦万分无奈。

进香的时候,童夫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主动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小七回不回来吃年夜饭,这孩子许久没有回来了,若是除夕都不回来,那今年是真的不团圆了。”

童夫人神色含愁,她并不是故意用话语来激童洛锦,童洛锦知道,童夫人是真的怀念童温祺,童家二老是真真切切地把童温祺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他们对童温祺付出的感情,并不比对童洛锦少多少。童洛锦因为一己之私让童温祺半年不得回家,虽然童家二老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应该是不好受的吧。

童洛锦也跟着进了一炷香,轻声道:“会回来的。”

香烛袅袅,童夫人闻言,忽而笑了,道:“好,回来就好。”

上完香,有小沙弥来请,说是慧觉大师请童施主前往小院一叙,童夫人虽然不知道童洛锦是怎么和慧觉大师关系这么好了,但还是催促着她快些去了。

这次慧觉大师并不像以前那样在静室中等她,而是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一棵枯树,树干遒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沧桑。

童洛锦在慧觉大师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住,向他问过好。

慧觉大师笑眯眯地回过头,道:“这次见施主,施主气色好了许多。”

经慧觉大师这样一提醒,童洛锦才发现自己这才来法正寺竟然没晕也没吐,连以往郁结于胸地闷气也消散不见了,反而是听着钟声如仙乐,神清气爽了许多。

童洛锦顿觉惊讶,笑问:“那大师觉得这是因为什么呢?”

她有种预感,慧觉大师这次叫她过来是有以前没有对她说过的话要告诉她,也许,这关系到她的来历。

果然,这次慧觉大师并没有同她含糊其辞,而是直截了当道:“也许是因为,施主心中的魔障已消,恩怨已散,不再将自己困于无尽的黑暗之中,眼前便清明了,胸壑自然也就清明了。”

童洛锦一怔,而后笑道:“大师果然什么都知道。”

慧觉大师笑了笑,道:“万事万物都是上天的定数,老衲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童洛锦又向慧觉大师深深行了一礼,道:“小女子曾询问过大师一个问题,既我从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曾得大师真言惠批,如今我想向大师重问一遍这个问题,不知道大师的答案是否一样呢?”

慧觉大师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早就料定她会向自己问这个问题,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本书来递给童洛锦,书的封面已经翻了黄,似乎岁月不短了,童洛锦满腹疑惑的接过,却见这书看着并无异样,里面都是些佛语经文,只是并不连贯,像是谁随手抄写下来的一般。只有一页夹了一片枫叶,童洛锦翻书的手顿了顿,视线停留在这一页上。

童洛锦越往下看,心脏跳得越厉害,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锤子敲在她的胸口上,看到最后,童洛锦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只有费力地大口呼吸着才能让自己的神志保持清明。

其实这一页记载的东西并不多,但是童洛锦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它看完。

这上面记载的是许多年前的一件奇事,讲的是有一户卖豆腐的,生了个儿子,那孩子自小就是混世魔球,读书不用功,干活不出力,将他那年迈的爹娘气得不轻,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在这混世魔球十七岁的时候,他突然开了窍,以前不愿意看的书却像是全部吸收了一般,言谈大气了许多,也开始主动学习武艺,他自称有一番更大的事业在等着他,他不甘于待在这小镇上,后来征兵的队伍路过,他便跟着行伍长从军去了远方。

再后来,他跟着的那个将军起兵造反了,这个小兵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将朝廷镇压大军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将军屡战屡胜,大喜过望,他也一路被提拔,在军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场反叛战争足足持续了三年有余,三年内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路有饿殍,帐中歌舞不惜,后来有一僧人自营地中过,向这扶摇直上的军师讨一杯水喝,却被他不耐烦地赶出营地。第二日,这位有过人之能的军师就被人发现包庇帐中,死因成谜,自这人死后,朝廷镇压叛乱的大军一路南下,长驱直入,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将叛军尽数剿灭,恢复了山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