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上坐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眉目慈和,竟有几分供堂之上的佛像。

童洛锦行了一礼:“大师。”

“叨扰女施主了,”慧觉大师指了指身前的凳子,“施主请坐。”

童洛锦依言坐了,慧觉大师捻着佛珠眉目轻合,明明只是与他相对而作,童洛锦却觉得似乎经历了一场洗礼,雨过天晴,天地初明,四下皆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慧觉大师方才睁开了眼睛:“女施主不问老讷为何请你来此吗?”

童洛锦道:“既然是大师有请,自然是大师有言相告,大师该说时自然会说,洛锦听着就是。”

慧觉大师哈哈大笑,道:“女施主聪慧。”

他指了指桌上的棋盘,道:“多年清修,一人独坐。今日瞧见这半盘残局未破,施主陪老衲走完这最后几步棋吧。”

看着自己眼前的黑子,童洛锦无奈道:“大师,我不善对弈,只怕扫了你的兴。”

这并不是谦虚,也不是推辞,只是实话实话。

慧觉大师却只是笑笑,捻起了一枚子:“该老衲了。”

落子紧气,竟又提了一子,黑子的活路又少了一份,看上去慧觉大师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童洛锦只好提腕落子,但是本就是残局难支,童洛锦苦苦支撑也敌不过慧觉大师的缓步渐进,眼瞧着棋盘上趋近于无力回天,童洛锦刚要胡乱落子结束这局棋,指尖沉了一般却猛然窥见天机。

黑子看似被人步步紧逼,颓势尽显,却是在败局中留了一手,童洛锦指尖轻转,未夹反爬,竟是将被困至死角的一片棋子做活了。

原来以为执黑子的人是个横冲直撞的莽夫,如今看来却是个心细如发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