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页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支离破碎感,我难以形容,那高潮的余韵在他脸上缱绻成晚霞般的玫瑰红,汗水细细密密地布满额头,和我说话时偶尔抬眼看我,就像个孩子一般显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是驻德苏军总司令呢?我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此时他只是我的情人,一个需要我呵护的情人。

“你为什么喜欢睡在我胸口呢?”我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怔怔地问。

“因为第一次就是被你抱在胸口啊。”

“第一次?我可记得第一次结束后是你抱着我。”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我说的是我们见面的第一次。”

他抬起头,用迷死人的绿眼睛看我:“你那时还是个孩子,在战壕里抱住了我,用你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爆炸。”

“我还记得那时你心脏跳动的声音,快得吓人。”他抚摸我的胸口:“就像现在,每次结束后,你的心脏也是这样跳动的。”

“我喜欢听这个声音。”

我有些惊讶,将手插进他银金色的发丝里,轻轻揉捏着:“你那时太美了,美到让人心惊,美到让我不自觉地想要保护你。”

“是吗?”他缓缓撑起身子,将我压在了身下:“可我怎么觉得,就算我那时已经被毁了容,你也会救我,保护我呢?”

他抚住我的脸颊:“因为你在那时就爱上我了。”

“这是天注定的,一颗炸弹让你从天而降,把你送到我面前。你知道吗?用古老东方的语言来说,这是‘姻缘’,用基督的话说,这是‘耶和华的旨意’,用我们苏维埃的话说,这是‘偶然中的必然’。”

他在我唇上触了触,凝视我:“你爱我,莱茵,从见我第一眼你就爱上了我。”

我的心既难过又感动,因为他说的对,我从见他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往后分别的六年里,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我忘不了他,把那种小火慢熬的心境幻想为恨意,殊不知那恨意也只是爱的衍生品。

我爱他,我的的确确爱他,之前不敢承认爱他,是因为害怕自己没有资格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