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别说是正在观看的观众们,就连赵恒的母亲郝女士都满脸震惊,失声惊呼道: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赵恒撇撇嘴说道:“反正说出来了无非也就是开药吃药,吃又吃不好他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在欣姐的帮助下已经把他解决掉了,也可以算是自愈了。”
他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太大,郝女士神情焦急反复追问,才知道全部内情。
人格分裂后,赵恒和他的第二人格仅仅知道彼此的存在。
他从没见过赵欣,也不知道这个帮助他良多的温柔姐姐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们之间的交流主要靠日记本。
每次赵恒恢复清醒,就会打开本子,上面是赵欣截然不同、更有力道的字体,记载了人格切换这段时间里她做了什么事情、见了什么人、有什么后续工作等等……事无巨细。
这种交流方式从赵恒八九岁开始,一直持续到高三毕业那年——也就是他的第三人格衍生出来的那一年。
四年前赵恒还是一个高考在即的学生。
因他的病情特殊,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他的情况,有些不好学的、喜欢欺凌他人的同学会刻意模仿他切换人格后的样子。
再加上强大的考学压力,让赵恒身心状况不是特别好,经常失眠崩溃、人格切换频繁。
就在某一天晚上,赵恒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他看到自己的意识世界像一栋房子。
这里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每次他情绪崩溃陷入自我保护机制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静静地呆上一段时间;
这个期间接管他身体的人就是赵欣。
梦里的房子周围冷气森森,他走到窗户边往里面一看,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有陌生人呆在他的‘房子’里。
他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却全然想不起是谁的面孔。
一个青年男人,国字脸高鼻梁,眼形和他自己的有点像,并不是难看或可怖的外貌,却让赵恒浑身发抖。
大概只站了三五秒钟,窗户里的男人就发现了他的存在,猛然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刹那间赵恒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是充斥着暴力和扭曲的,那些画面中的施暴者都有着这样的一张脸。
赵恒想起来了。
这个在他身体里脑子里的男人,长着一张他生父的脸!
他大脑宕机彻底懵了。
为什么自己会梦到那个男人?
&039;他要追上你了。’
赵恒听到了一道属于女性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颤。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跟着声音的主人、被惊惧驱动着跑了起来,女生的身形是纤细的头发很长、背对着他拉着他跑。
他看不到她的脸,惊疑问道:‘欣、欣姐吗?’
忽然他听到背后一声喝:‘赵恒,你快点过来!’
一回头,赵恒就看到身后长着生父面孔的人在追他。
那人冲他招着手,大喊着他的名字,神情很是激动。
赵恒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已经摆脱的噩梦,又重新纠缠上了自己,他不停地逃亡着又被追逐着……
当他终于惊醒之时,房间里昏暗一片,只有窗户外的幽幽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床上的少年大口喘着粗气,被子下的身体冷汗津津把床单都打湿了。
他觉得这个噩梦简直是自己做过最可怖、最惊悚的。
但他也第一次见到了‘赵欣’。
虽然姐姐只有模糊的身影,脸还是雾蒙蒙的,他醒来后已经不记得了,慢慢平静下来的赵恒又有些感动。
哪怕在噩梦里欣姐都在保护自己。
赵恒一开始觉得自己只是压力太大了,才会做这样的梦,但第二天、第三天……接连不断地做着同一个梦境、怎么也摆脱不掉梦里的生父时,他才意识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似乎分裂出了新的人格。
而那个人格和他的生父如出一辙,追赶着自己,好像自己一旦被追上就会被抹杀掉。
被折磨地睡不好觉的赵恒精神状况日渐变差,甚至开始不敢睡觉。
姐姐除了每天晚上带着他躲避逃亡,也不再给他留下日记了。
赵恒很担心。
他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一个施暴者,当年对柔弱的妻儿都能下毒手,肯定也不会对姐姐心慈手软,他很担心赵欣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开始搜索,如何清理掉副人格。
赵恒害怕那个男人占据身体后,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暴力犯。
搜出来的结果不是很好,医学上没有明确消灭其他人格的方法,但不少人都表示,人格之间是可以互相‘杀戮’的。
某天他实在疲惫,趴在桌子上浅眠一会儿,惊醒后发现日记本上终于留下了新的文字。
姐姐的字体不再工整,似乎写得很急:‘小恒,你身体有个入侵的怪物,你必须……’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笔触断了。
赵恒很着急,他知道姐姐说的怪物肯定是新分裂出来的人格。
她为什么如此害怕,是否是那个男人在伤害她?那人最后会不会抓住自己、消灭自己,然后取代自己?
赵恒被折磨地要疯了,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要铲除这个人格,他不愿意做生父那样的人。
他在姐姐的帮助下,先是躲藏在房屋后面,在他们二人扭打争执时,从后面狠狠把想象出来的刀子捅进了那个男人的后心。
男人缓缓倒下时眼睛瞪大,嘴巴还在不停张着想说些什么;
他似乎格外震惊,也异常痛苦,眼中的感情有一瞬间震到了赵恒,让他想凑近了去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身旁的赵欣笑了:‘你战胜他了。’
他点点头,心里那点刚生出来的悸动被打散了。
最终那个男人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彻底消散。
从那之后,赵恒就觉得身体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他知道那个人格彻底死了,消失了。
其实这段经历只有一个多星期,他一直都没告诉母亲,他知道母亲很不愿意提起生父,也怕说出来让郝女士害怕;
他更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病情草木皆兵。
若是让她知道病情恶化了,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去参加高考,要带他反复去就医。
赵恒不想被当成一个有问题的人,他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得知,当年捅了父亲的人是自己时,他虽然震撼但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他已经在梦里杀死过一次生父了。
这是他每次挨打、看到母亲被踢踏的时候,心里都想做的事情。
听完儿子隐瞒的经历后,郝女士已经泪流满面,“我真是个失败的妈妈。”
赵恒皱眉道:“事情早就过去了,妈你别这么说自己,这就是我为什么都不想告诉你的原因。”
这时做完法的黛西再次开口道:
“我也感受到了,大概三四年前的时候,你身边的气息和你的行为就发生了改变。以前你偶尔像小山一样是很有力量的,渐渐的你的气息就变得有些弱,甚至还有冰冷……很像是某种不太健康的黑暗力量。”
她皱着眉头说:“抱歉我可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实在是你身上的力量太多变了。请让我继续感受一下。”
“嗯……后来你应该是去了新的校园,身边有很多年轻的、能量新的人,是非常健康有活力的环境,但是你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哦不对,你身边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
黛西松开了赵恒的手,深吸一口气后从包里掏出了观众们熟悉的黑框镜子和黑烛。
她这面镜子陪伴了她半季节目,从没换过,是她最重要的法器。
当她点燃了黑蜡烛、借着燃烧的火光看向镜面,她一边用手指摩挲一边说道:
“它很像之前看到过的鬼魂,但是又不完全是,我能看到它出现在你的身边,奇怪的是它身上给我的感觉和你本人非常相似……你们是一体的,难道你曾经有过双胞胎兄弟吗?不、不对……它对你的感情很复杂,扭曲的,让我很不舒服。”
黛西陆陆续续形容出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画面。
众人惊讶地发现,原先只有赵恒一个人能看到的‘赵欣’,被这位挪威女巫证实了它真的能从赵恒的身体里出来,并且一直跟随在赵恒的身边。
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赵欣’,却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黛西:“我明白了,一开始的时候它还没有很强大,可是它跟在你身边吸收了许多能量。为什么呢……周围的人们应该是看不到它的,为什么还会源源不断地提供恐惧和力量,难道这是个什么邪神吗?”
“它在你身边有很长时间了,后面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越来越强了……又在不久之前陡然变弱,然后、然后它开始吞噬起你的生机。”
神情凝重的挪威女巫猛然吹灭了蜡烛,闭着眼睛在胸口画符。
她摇头说道:“我只能看到了这里,黑夜给我指引到此结束。”
大刘真心实意道:“黛西选手已经看出非常多的东西了,很厉害。您觉得这个‘赵欣’是人格还是鬼魂呢?”
黛西犹豫许久,没有说出确切答案:“我不清楚,但我确定在镜子中看到它的时候,它现在已经可以脱离赵恒、单独出现在阳光下了。但现在它好像又变弱了……”
大刘又问道:“那您觉得它对我们的求助者有危害性吗?”
“至少现在是有的。”
黛西语气坚定,“当下它的气息给我一种很阴森的感觉,而且求助人之所以身体越来越差,也有它开始不加收敛自己的能量、扰乱了求助者身体平衡的原因。”
大刘:“那有没有可能把它驱逐走呢?”
黛西道:“说实话有些困难,我感觉它和求助者几户融为了一体,但是我可以做法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