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倾城格格 纪莹 3488 字 2022-09-21

这几天芙蓉皆在睡梦中度过,虽说精神好多了,却没体力下床,只能呆坐在床上看着船窗外的蓝天。

脑中又不自觉地闪过那一幕幕伤人的情景,她不禁摇头。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她?从认识至今,他没有一次不伤她。口口声声说爱她,言语行为之间却又伤她最深;若真是不爱她,为何还要求和她成亲?为的是她的身子吗?否则再无任何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了。

真是可悲,如此想来她竟和青楼里的女子没两样,为男人奉献身躯,而男人爱的也只是她们的身躯;如今她心已然麻痹,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话。

“蓉儿!”这是她第二次昏倒在他怀里以后,他第一次进这舱房,天啊!她削瘦的身形和憔悴失色的脸庞全是拜他所赐,他到底做了什么?因为他的私心,她已渐渐失去生命力……

难道真要他给她自由,教自己远离她才能让她恢复以前的活力吗?

芙蓉转头望向站立在门口的段牧槐,始终静默无语。

她的冷静让他心中再次升起希望,她不再抗拒他、不再冲动了。“蓉儿……”他慢步走近她身边,满怀愧疚地执起她的手吻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冷声回道:“何须对不起!”

听见她冷绝的声音,原先热切的一颗心瞬间转为冷寂,他挫败地叹了口气。她还是不原谅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要求你原谅我,我很抱歉伤了你。那夜买醉是事实,但带青楼女子上船却是临时起意。你一直不愿承认爱我,与其说你不愿爱我,还不如说是你尚未察觉自己的情感。在一次次向你表达了满溢的爱后,却总是一次次被你伤害。这让我觉得好痛苦!深深爱着你却得不到回应,随时怕你会离开我;而得不到你的心,这种种恐惧已快教我锥心刺痛得难以负荷。”

他顿了一下,握紧她手乞求道:“别离开我,别要求我放你走!我生命里不能没有你呀!”

他一张愁容确实让她的心酸涩了起来,但她所受到的伤害呢?“我在你眼中只是个小小不起眼的俘虏。”

他连忙捂住她的口,悲切不已地道:“不!别再说了,全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种话来伤你,别说了……”他真的就要失去她了吗?还有挽救的机会吗?

虽然他伤她之深无法用言语形容,但一看见他痛苦深情的双眸,她觉得自己的心又快软化了。“为什么要如此伤我?既然是夫妻,为何你的行为、言语总是如此伤人?”她哀凄的哭诉。

她一哭便揪痛了他的心,他怎会让她哭得如此哀凄!他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哽咽地说:“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别太快否决我,我是因为太爱你才会如此做,怕你会离开我。从来就只有我单方面的爱着你,在不晓得你是否也爱我之下,才会带那青楼女子上船,在你面前亲热……但我不晓得会伤你那么重!原本只是希望借青楼女子来激起你心中对我隐藏不宣的爱,没想到……”

她躲在他怀里痛哭,她是知道了自己对他的爱呀!但代价也太大了!

她不语地痛哭,让他丧失了留下她的信心,他不愿再见她伤心了;如果留下她,会让她如此痛苦,他情愿让她活得快活些。他下了最重大的决定似的,痛苦的闭上眼。“别再哭了,我……我还你自由。”说完,他轻推开她,生怕会失去理智地再强迫她留下。

现在他知道,她留下只会被他伤得更深,唯有做出他最不愿做的决定!爱惨了她却得让她离开,仿佛利刃划过心头般的痛。老天爷!为何要在他找寻到挚爱后,又狠心的要求他放手!?

他站起身背对着她,僵直了背脊冷声道:“好好休养,明日我会要他们放下小船送你和临巧回到陆地,云风会一路保护你们回到京城。”他缓慢地打开门,私心地希望能听见她喊他名字一声。

义父说得不错,他们俩是不相配的,无论身份、背景、生活环境,种种条件皆不相配,是他让爱冲昏了头,才会坚持和她结为夫妻。若不是爱,他们不会伤得如此重。

呆立良久仍不听见她的声音,他闭上眼。她的确不爱他,他还在奢求什么?站在这儿做什么?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在舱门关上的刹那,怔忡的她才突然回神,从他惊人的话语里惊醒。他刚刚向她宣告了什么?给她自由!?

不——她终于清楚自己的感情了,她爱他呀!而他……竟要给她自由?他放弃她了吗?不再要求她给予相同的回应了吗?她才决定要原谅他,好好和他相处,他们是夫妻呀!

不!她不放弃!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他!

☆☆☆

“格格,段香主已让人放下了小船……”自从明白了段牧槐对芙蓉的那般深情后,临巧终于喊了他一声香主,不再唤他登徒子。

临巧边收拾细软,边想着格格真的打算离开银麒号了吗?在听见段香主的吩咐后,她脑子像让人狠狠敲了一记似的无法思考,事情怎会进行到如此地步呢?格格该是爱着段香主的吧?否则此刻她不会坐在床沿低头发愣。

“格格,你真的打算离开段香主?”

芙蓉闻言抬起头,她才不愿离开他!好不容易发觉自己的感情,说什么她都不愿离去!“临巧,你去请牧槐进来好吗?我想向他道别。”

道别!?

格格叫了段香主的名讳又怎会和他道别呢?从他们认识直到结为夫妻,她还从未听见格格叫段香主的名讳,那是因为她还没接受他,也还未察觉自己对段香主的爱。现在既然释怀地喊了段香主的名讳,自然是接受了他,甚至可能和他共度一生,又怎会是道别呢?

“格格……”

“去请他。”芙蓉眼底闪过一丝坚决,及一抹若隐若现的雀跃。

让临巧请来的段牧槐,一脸不甘愿地进门。当他听见临巧说蓉儿要请他进房时,还以为蓉儿原谅他,不愿离开他了,一颗心刹那间欢喜万分;谁知临巧却愁着脸告诉他:格格请你进房,是想亲自和你道别。一听到这话,他仍未伤愈的心又再次碎裂,几乎是捧着一颗破碎淌血的心来见她。

“听临巧说你想见我。”他淡漠地说着,却抬头不愿看她。他说不出道别这两个字!

她扶着床柱站起身,认真地直视着他。

“有事吗?”

“道别。”

他一愣,忍受着锥心痛楚,隐忍胸口的疼痛。她怎能这么狠心!“好吧!你保重!”

他转过身欲离开之际她却开了口:“我还想听你说句话。”

他皱了眉,痛楚明显布满俊容。

“你没有话要和我说了吗?”若非他背对着她,否则绝对能从她眼中、唇角上瞧见明显笑意。

他僵冷的回道:“你希望听见什么?”

“再听你说句爱我。”

闻言,他僵直了背脊,仍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他怀疑一切皆是他的幻觉导致。

“你不转过身来吗?”她笑问着,声音里已充满了幸福的笑意。

他不敢相信地转过身,在见着她脸上洋溢着笑意后,有些微愣。

“难道你不愿完成我这临行前的最后请求?”

她始终还是要离开。他心痛如绞的说:“说了又如何?你的心愿是我以心以血砌成的,你怎能如此狠心!”

“我只是想再听一次你的心意。”

他闭上眼良久,然后缓缓地道:“我爱你。”他说完迅速转身想离开。

“我也爱你。”

他正欲推开房门的手停了下来。

“你不转过身来吗?”她叹了口气,拿起行囊。“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走好了。

一瞬间,她已撞进他怀中让他紧紧拥抱着。

她将脸埋进他胸膛中,娇嗔地道:“我以为你真打算放弃我了。”

“永远都别这么以为,天知道要送走你对我来说有多痛苦,也是最不得已的决定。”他亲吻着她的脸颊。“但是当我的爱只能带给你伤害时,让你离开对你来说似乎是最好的决定;为了让你远离这些伤痛,我只能忍下胸口的痛楚送走你,让你远离我的生命。在得不到你的爱后,更加清楚自己没那个信心能留住你一颗想离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