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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听准备做记录的作家想了想,凑到老板边上,“他们是不是想跟你单聊?”

姜素衣扬眉,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你先去我办公室等。”带这帮人去办公室是不现实的,人太多,挤不下,全团十一个人呢!

作家抱着笔记本电脑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客厅里就剩他们十二个人,姜素衣踩着椅子的转轮滑到他们面前,示意现在只有他们在,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可以直说。

男孩子们持续沉默中,姜素衣微微坐直,这里面貌似还有其他的问题,值得深挖啊,她来兴趣了。

“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我们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纠葛,我连爱豆都不是,这点我相信我不用特地找什么东西证明,我们不是竞争关系。”姜素衣停顿片刻,等当队长的那位看过来了,再接着说,“我的合约在,跟相比,你们公司应该也没有任何值得,我跟他们合作的地方,这点应该也不用证明?”

队长金宰汉迟疑着开口,“我们没有怀疑您的意思。”

姜素衣为他的敬语扬眉,“那你们是有什么话不能让我的作家听到的?”

金宰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好似不知道从哪说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姜素衣最不怕这种‘欲言又止’的受访嘉宾,这样的人恰恰证明他身上有爆点,说出来一定很有意思,就开启套话模式。

“快到中午了,你们应该都没吃午饭,我先带你们去吃饭?”喝一杯好聊天,姜素衣询问,“你们想吃什么?”

连忙摆手说不用的队长,没扛过前辈的坚持。前辈想请后辈吃饭,那还不容易。

一行人转战公司楼下的饭店,再度把包间挤满。菜上桌,酒下肚。两瓶烧酒都清空了,开第三瓶烧酒的姜素衣,在比她年长的金宰汉开始跟她说平语后,边给他倒酒,边询问,他到底有什么话那么不好开口。

金宰汉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本来已经有点热闹的场子霎时冷下去。姜素衣深感这事儿肯定有大问题,反而不想探究了。

“初次见面,可能有些冒犯,但我坦率的说,我只是想录期节目。你们的事如果涉及到公检法的范畴,我建议你们直接报警。”姜素衣不惮以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经纪公司会对艺人造成的伤害。而涉及到公检法的范畴,得先立案调查,而不是上什么综艺,犯人跑了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酒精催化,还是听到了‘报警’这个词,金宰汉反而敢开口了,磕磕绊绊开始讲,语序稍微有些乱,得需要听的人自我整理的故事。

故事的源头很简单,一家经纪公司找到了这些人,忽悠他们签约,承诺为他们包装,送他们出道。这本身没什么问题,那家经纪公司虽说是个小作坊,但这些人也是大公司‘不要’的,能有小作坊愿意签约就得感恩戴德了。

男孩子们签约了,经纪公司也做到了他们承诺的,送他们出道了。按说是件好事,偏偏天降馅饼都伴随着剧毒。

首先要说明的是,这些男孩子们既然此前出道过,有些还参加了选秀得到了不少人气,就代表他们的长相都是过关的,大部分能夸一句帅。青葱年少的男孩子们在签进公司后,除了要面临地狱式的练习量之外,还得忍受一些‘公关’上面的要求。

彼时这些男孩子们都抱着为了能出道,忍忍就过去了的心态。好不容易忍到能出道了,或者说出道了,他们本以为类似的‘公关’要求应该就结束了,却没想到,公司的压榨变本加厉。按照公司的说法是,你们已经出道了,你们不想红吗?想红,就得豁得出去。

为了能红,男孩子们已经尽可能豁得出去了,但哪怕是为了红,有些事也突破了底线。

“面对品牌方、制作人,或者什么作家这些,我们其实都有忍,代表说的也不算错,确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是....”金宰汉舔舐干涩的唇瓣,先闷了口酒,再给自己倒一杯,举着酒杯示意坐在桌尾的忙内,“他比您还小一岁,实岁才二十一岁,成年都没多久,刚成年。”

“刚成年,人生刚刚开始。如果出道代表着,我们这些人生都是刚刚开始的人,就要面对那些,那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出道呢?粉丝自从录到那个视频,就一直希望我们能反抗公司,可我们拿什么反抗?巨额的违约金,我们一个都付不起,我们现在反抗了,以后怎么办呢?”

公司有一位女代表,就是视频里骂人的那位。那位女士把这个团队的男孩子们当成她私人的后宫,平时什么搂腰、摸大腿都是最普通的,还伴随着一系列的精神绑架。

比如,之前团队有两个人得了新冠,高烧不退的情况下,站立都困难更遑论登台表演劲歌热舞。团队十一个人呢,少了两个上台不也还有九个么,不是不能表演。但那位女士就是不爽,就是强令高烧的成员们必须要登台,以至于两位病患被一路架到后台,还是负责舞台的pd看他们那样根本上不了台直接不给上。

这让病患获救了吗?这让病患被骂的狗血淋头。就在后台,所有人的注目下,被狂喷。女代表极尽贬低,话语非常难听。

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是非常多次。只要有钱赚,公司能把他们推上任何一个舞台,根本不管他们是否还要休息还要睡觉,根本也不把他们当人看。

粉丝拍摄的发生在lv的那个视频,还有后续。粉丝拍到了视频,粉丝对公司很不满,粉丝去公司的留言板谩骂,而公司给出的回应是一场误会,同时取消了全团所有人回韩国的机票,就把他们丢那了,导致团队成员需要打电话回国求助,问爸妈要钱,或者问朋友借钱,才能买机票回国。

是的,他们忙到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但他们的口袋里没有赚到一分钱。准确的说,他们还欠债,欠公司的。

南韩爱豆的经纪约有一条比较特殊的地方,所有出道的爱豆要先还清公司培养他们的钱。在他们练习生的生涯里,上过的课(课时费),吃过的饭(餐费),公司给的保底零花钱等等,这点都是要一笔笔算清楚的。

等他们出道后,他们赚的钱都要先把练习生的这笔账平掉,随后还要还清公司为他们出道舞台所准备的置装费、车马费等等。以及最大头,公司为他们发专辑的钱,这些都还清了,才有工资可以拿。

绝大部分爱豆,在出道前两年都是零收入,全在还账。就这还是红的团才能还清,要是不红的团,七年出道合约期,可能都赚不到几个子。全给经纪公司赚了。所以才有,爱豆的合约就是现时代奴隶合约的说法,他们签下的合约就是卖身契,想要走人,得先把自己‘赎’出‘窑子’。

以上都算是南韩娱乐圈的工业体系相对完善,或者说是大公司扛得起这些先期的投入。毕竟练习生一签几十号人,能出道的才有几个,剩下的不都是白白投入。出不了道,公司也不可能让他们还钱。那就说不好是谁违约了。

对某些小作坊,或者说某个爱豆产业刚刚崛起的国家里的经纪公司而言,他们的做法才是空手套白狼。这些公司会要求梦想成为爱豆的小朋友们,自费掏这笔钱。

想上课有好老师?给钱。想穿好的服装去参加选秀?给钱。想跟好的音乐人合作?先给钱!

某些脑子不太灵光、家里也有钱的小朋友们,大多在练习生时就砸了几十万(rmb)还未必能出道!

不过这些扯远了,还是说这个悲催的男团。

金宰汉说了一堆完全可以去找公检法介入的事,姜素衣却很清楚,她听到的任何一件事都无法去找公检法来支援。公司很鸡贼,在法律层面,他们并没有违法,他们只是搞精神控制。

男孩子们也想过反抗,到底是正年轻的大小伙儿,还是有些血性的。可每当他们试图反抗,哪怕只是有点苗头,那位骂人骂的跟吃了x一样的女代表,卖起惨来也是有一手。

一哭二闹三上吊,人家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位女士还数次在团队的群聊里,发一些要自杀的明示。像是什么安眠药啊,刀子啊,高空啊之类的,遗书都准备了很多份,大有她有一天死了,就是这些男孩子们逼迫的味道。

颠来倒去的故事讲了许久,姜素衣越听火气越大,不过她是越愤怒就越理智的人,一如当初在地下室碰到那个变态。

“你们是什么圣父的转生?头顶光环,背插翅膀,当代上帝啊?”姜素衣冷着脸,看向被逼的已经在吃抗抑郁药的忙内,这傻子比她小一岁,这傻子脑容量搞不好比她小一圈,“她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你就让她去死啊,她发匕首的照片给你,你就去买把匕首送给她!她死了世上还少个祸害!”

忙内挺大只的一个小伙子,缩在椅子上,怂的不得了,连看一眼姐姐都不敢。

姐姐也不想看他,头疼,眼睛也疼,只看队长,“你们既然来见我,在见我之前就知道我想录的是什么节目,那就代表你们又再度起了反抗的心思,你们打算怎么反抗?”

金宰汉缩了缩脖子,磕磕巴巴的开口,“开...就...”

“干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