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跑了趟绿蛇的韩沐妍打算，要是张世元对这人也看不上，她就歇了心思，还是去联系tvn吧。

张世元对文东善的评价很微妙，“那是个钱串子，谈钱就什么都好谈，不谈钱就什么都谈不拢。喜欢贪小便宜，你看他合作过的外部团队就能知道，要不就是不知名的，要不就是名气非常大的，没有中间值。没名气的团队，他就疯狂压价，我跟他只合作过一个项目，当初我刚进绿蛇跟他合作，虽然没有打白工那么夸张但真没赚到钱。”

“但他碰到跟大团队合作，态度非常好，分成比例给的很高，大有砸钱买人的豪气。每年他们二部都会出一个压缩了一整年的预算攒出来的大项目，砸重金保证项目绝对不会亏。他能坐稳二部部长的位置，基本就是靠年终的这一部作品，不然其实能力不行，眼光很不怎么样，不会挑剧本。”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眼光不行就喜欢堆团队的配置，一定要是好作家、好导演、好演员，摄像、美术之类的更不用说，都是砸大钱组个黄金战队为自己保驾护航。“

“那个人其实挺奇怪的，你说他稳健吧，其实一整年都在跟小团队合作，压缩制作费能降低亏损概率。这玩意儿是需要赌的，团队小失败的概率就大。但你要说敢赌，每年都要凑一笔钱干大事，怎么看也不像是赌性坚强的。”

韩沐妍听着也很奇怪，“您就算是刚进绿蛇也不是没名气的人啊，跟您合作怎么算是赌呢？”

“你对名气的误解很大，我在制作公司的小圈子里，像是你我这样的公司当然有名，但在电视台不算。电视台有名的制作人多了，他们还都是导演，跟他们合作才叫稳健。”张世元说着就笑，“你如今在我们这个圈子也很有名，可你去到电视台，有人在意吗？”

这么说韩沐妍就懂了，继而再问，“听说他和宋景关系很好？”

“看你怎么理解这个好，”张世元说，“那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跟谁关系就好。sbs一部是王，他不跟着宋景走跟谁走，但宋景的地位有些下滑，我估摸着他很可能落井下石。今年他们台的预算，二部压了一部一头，两人的关系啊，好不起来了。”

又是一个新讯息，韩沐妍好奇，“宋景地位怎么下滑了？”

“因为你啊。”

“我？”

“你。”

张世元告诉公司还是个小作坊的韩沐妍，绿蛇拿到的内幕消息。由于韩沐妍跳出sbs后连续出的两部剧都创造了高营收，‘松药店’更是当年的剧王。sbs本来就持续在亏钱，他们很需要能赚钱的人。韩沐妍证明了自己是能赚钱的人，这个人被宋景逼走了，台长对宋景颇有微词，进而在去年年末削减了一部的预算，抢到这笔钱的就是文东善。

很意外自己这只小蝴蝶还扇动了这么回事的韩沐妍颇为惊奇。张世元却说，她只是个由头，更多还是宋景运气不好。要是早几年，sbs营收没问题的时候，小蝴蝶的翅膀再怎么扇，电视台内部也不会在意她这只虫子。运气不好的宋景赶上台里亏钱，本来预算就被压低了，再犯错，也就被当成了典型。

“不过《继承者们》结束，宋景应该就翻身了，我听说日方开价14万他都不愿意签，很可能要价十六万以上。以现在的市场，能叫出这个价，就绝对翻身了。”张世元笑言，“宋景还是有本事的，他是一点背景都没有，纯靠自己拼杀上位。”

韩沐妍疑惑，“谁是靠背景上位的？”

“文东善啊，他爸是放通委（放送通信委员会）的长官，他是他们家独子，早些年眼睛长在头顶上，混不了政局就跑来欺压我们这些良民，纯纯的二世祖。”

张世元刚想问她怎么会不知道，又想起来，“前长官，十来年前病逝了，你入行太晚才不知道的。我们这一波基本都知道，他是靠他爸上位的。他爸在的时候，他在台里横着走。要不是他爸走早了，他才是一部的部长，宋景对上他得鞠躬的。”

“二世祖在台里有个老好人的称号哎。”韩沐妍觉得，“改变那么大吗？”

“家道中落啊，女儿早早就嫁人了，独子又扶不起来，老父亲还走了。早些年可能还有人给他面子，但都小十年了，总归人走茶凉，他也得学会看别人脸色。”张世元还有些唏嘘呢，“想当初啊，宋景对上文东善那是当爹供着，文东善抽烟他是捧着手给当烟灰缸的。现在呢....”摇摇头，人生变化无常。

韩沐妍来了兴趣，这里面的故事好像很有意思，就让张世元多说点。

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二世祖是怎么沦落到给当年的狗腿做‘小弟’的故事，听到最后，韩沐妍就有了信心，二世祖再怎么落魄应该也不会把自己归类为马前卒。

二世祖如今是个脾气很好的商人，同样可以被归类为商人的韩沐妍跟同属性的人见面后，双方插科打诨，聊得挺开心，仿佛真从陌生人变成了至交好友。

既然都是好友了，都客套半天了，酒都下去两瓶，也就可以聊正事了。

文东善问韩沐妍的第一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你对宋景是不是藏着一手？”

“怎么个说法？”

“《继承者们》大陆那边的报价单集好像没过十万？”

具体的数字文东善不清楚，但没过十万是肯定的，“tvn的剧你都能卖到十万一集，我们台的剧卖不到，不合理吧？”

韩沐妍一乐，她估计宋景可能也这么想，才会给她下达什么一定要过十万的要求，但是吧，“我如果说我什么都没做，您信不信？”

“那就代表你没做的恰好是让剧不值钱的原因。”文东善秒接，“你没做的是什么？”

这位看剧本的眼光好不好韩沐妍不清楚，但这人是个聪明人，她可以肯定，“在大陆那边为剧炒热度。”看他不解，说得更细，“都是电视台能差多少，我们这边剧播的时候要宣传，要热度，要关注度。那边也是一样，要宣传、要关注度，才会信剧有人看，值得买。”

“《最后一公里》能叫出单集十万的价格是我砸了十五亿在那边宣传，这还是没算人员工资、公关招待之类杂七杂八的费用，纯宣传费。花钱炒出来的热度自然就高，一分钱一分货么，国内都不会花那么大的价钱炒一部剧，这钱再添点都能拍个迷你剧了。”

“有了热度，那边的片商看见了，可能是没想过我们会跨海去炒热度，再加上主演都是爱豆，本身就是韩流的代表，有那个热度也算合理。国内这边的热度也高，两边叠加，片商相信剧能赚钱才会愿意出价买。”

“不然谁是傻子呢，《继承者们》在那边热度没那么高，片商自然认为它不值那么多钱，能开出这个价格也是看在金恩淑很有名，sbs也有来头的基础上，男一之前凭借《花样男子》也小红过一段时间，多少值点钱，才愿意买，不然他们未必愿意引进。”

问是问了却没想到她答的那么细致的文东善有些惊讶，“你就这么说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啊，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搞过什么手段，拒绝我参与项目制作的是宋部长，人家想让我闲着，我没理由冲上去硬找活干。何况也没给我钱让我干那么多事啊，给多少钱做多少事么，到哪都是这规矩。”

韩沐妍笑看他，“您既然找到我不会是真给我相亲，如果我们要合作，我总要给您看到我的价值，才好谈价钱。”

文东善知道她的价格，“如果你跟大陆那边对接的结果是单集能到十五万，你跟宋景的合约我同样能跟你签。”

“单集卖出十五万美金的合约我能做到的话，三大台我哪一家签不了呢？”韩沐妍笑问。

“嫌少？”文东善也跟着笑，同时告诉她这不少，“你们那个项目投资才多少，我这个是过百亿的。台里一年都未必能出一部过百亿的项目，韩流的名头爱豆算什么，我能请来真正叫得上价的演员。你不是跟作家说，那边是演员中心制么，我请的演员绝对卖得上价。”

韩沐妍不知道作家跟这位说了多少，不过，“我跟tvn合作拿的是全渠道分成，那边是盘子小但我分的多，落在自己手上的才叫钱。我是制作公司的社长不是专门做中间人负责卖片子的片商，自己做项目能赚得跟多为什么要给别人打工呢？”

这话给文东善说楞了，你什么意思，“你想投资？”

“制作费从来都是越多越好不是么？”韩沐妍拿着酒瓶给他倒酒，“还是您看不上我这点钱？”

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的文东善还真看不上，“台里是不可能让一部剧有三五个投资人的，你如果想靠砸钱进场掌握话语权至少得拿出制作费的一半，目前的预算是一百二十亿，你有六十亿现金？”小作坊的账面上能有多少钱。

六亿现金都拿不出来的韩沐妍却说，“如果我有，分成怎么算？”

“你有？”文东善听不懂了，“你有六十亿？！”有这么大一笔钱还搞什么合作，自己拍不行么？

没有，但可以伪装有，韩沐妍还是那个问题，“我出一半，赚了就五五开？”

“不可能，最多□□，我们占六。”文东善让她别想美事，“台里必须拿大头。”

这就是tvn拿出对半开的合约是坏规矩的原因，韩沐妍举杯敬他，“那就□□。”

文东善认真了，“你真有六十亿？款子是要打进账户的，不是你空口白牙的说。”

“我空口白牙您也不信啊。”韩沐妍就笑，“钱到账您才会信不是么。但是....”

“但是？”文东善还是不信她有六十亿。

确实没有的韩沐妍已经跳过了钱的问题而是说，“我是宋部长的人，您真的能跟我合作吗？”

“你要是拿得出来六十亿，你是台长的人我都敢抢。”文东善把话题绕回来，“你得先证明你有六十亿。”

“项目什么时候正式推进？”

“最迟两个月后。”

“那就是四个月后开机？”

“差不多。”

韩沐妍思索片刻，“四个月后，我拿六十亿来跟您签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