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笑出声来，导演也跟着乐，关系好似还真亲近了一些，至少进展到可以说平语了。等一座教堂的素材搜集完，众人转战找了个小饭馆吃饭，都是步行，就在附近找家店随便吃点。

路上影帝询问导演的拍摄风格是事必躬亲的类型吗，不然选取景地这事儿其实不用导演亲自跑，就算要亲眼来看场地，也是在其他人挑出二选一的选项，再等导演看过后定案就行。

导演表示看情况，对作品有很高的期待自然想事事完美，底下人根据她的要求选的景和自己看过后再选出来的景总归有些出入，来看看也不费事。

话题从指导风格开始聊，很自然的就聊到其他导演的风格都有什么区别，再到各路导演在片场的状态乃至于为人怎么样，对演员的态度又如何如何。聊了一路，聊到了饭店，聊到饭都吃完了，导演要跟选定的演员们单聊了，找理由先走的李秉宪发现韩舒苒很能聊，就是什么都能聊的能聊。

很长时间没有跟谁聊的那么愉快过的李秉宪在《盗贼联盟》破千万的庆功宴上碰到了李正宰，不免想起早前的传闻，就跟他说，韩舒苒就算不做导演在这个圈子亦或者别的行当也是大有前途的，那姑娘极其会聊天。

郑宇盛在边上听了很是赞同，“我早前要是有这么个经纪人，现在身价能翻翻。”

“什么意思？”李秉宪好奇。

“上个礼拜我们两吃饭聊我快开机的项目，那项目还是她介绍的呢，我们吃到一半她把那项目的导演喊来了。”郑宇盛想起来就想笑，“韩舒苒跟导演建议让我们两带作品往东南亚跑跑，说是国内对我这种帅哥有排斥，国外更喜欢用我这种国外艺人去凸显本国电影市场的繁荣，如果我往小国走，不说一定能获得多有分量的奖，讨个好彩头再绕一圈回国，炒一波为国争光，以后再见品牌方能聊的东西就多了。”

李秉宪想了想，“这路子蛮特别的，通常不都是劝我们往日本或者美国去，去小国倒是少见，但好像确实能操作。”

“当然能操作，我们导演都跟制作人去商量了。”郑宇盛还想继续，余光瞄到兄弟眼神不太对，换了话题，“听说你有个女演员要往外推？”

话题一换，就没人聊韩舒苒了。话题换了，聊一会儿也就分开了。外人走后，一直憋着没说的李正宰就问兄弟，你跟我女朋友吃饭不告诉我？

“我没说吗？”郑宇盛回忆片刻，好像是没有，“吃个饭没关系吧，我们聊剧本的，正事。”

李正宰才不管他是不是正事，“下次要跟我说。”

“什么鬼，说说说。”郑宇盛调侃他，“你自己不见，我也不能见是吧？”突然想到，“下个月我们约了京都，见一个品牌方，我先说了啊。”

皱眉开口的李正宰问，“你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去见品牌方？”

“她介绍的品牌方我不跟她去跟谁去，跟她去我还不用带翻译呢，她日语超好。”郑宇盛讲起韩舒苒很是佩服，“她跟一个日本作家是笔友你知道吗，超神奇，这年头还有人写信沟通，怎么不飞鸽传书。两人还成了忘年交，那作家有认识的品牌方负责人在为品牌在选亚太区代言，我跟去看看，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估计成不了，韩舒苒也说这次不太可能，得多见几面，交朋友都得慢慢来。她就是带我去见一面搭条线，以后怎么说，还是得看我们怎么相处。不成就当去交个朋友，成了回来请你们吃饭。”

放下酒杯的李正宰招呼傻子兄弟往户外花园走，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单聊。郑宇盛一头雾水的跟上去，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没有吧？

没有时间参加庆功宴的导演正在跟男女主角们聊拍摄前期培养双方状态的环节，演员已经签下来了，男主李振郁，女主宋智哮。正式开机估计得再等两、三个月，但他们现在就得开始培养默契了。

导演先询问演员们以前拍摄都是这么培养跟对手演员的默契，演员们给的回答都是很常规的回答，多相处么，相处时间长了，长对戏，多练练，默契自然就有了。

“我可能需要你们有更多镜头之外抛弃演员这个身份的默契。”韩舒苒领着演员们去逛汉江公园，挑小路走，有小夜灯，有夏日虫鸣的小路，很有氛围的小路。

演员们听得懂导演的话外之音，抛弃演员的身份那就是作为男人和女人的默契。李振郁不太在意这些，他看向宋智哮，不确定对方是否在意。

宋智哮在过往的作品里吃过亏，有些犹豫，“我们应该没有激情戏需要拍吧？”男女的默契走到极限也就是为了亲密戏的性|张力。

“你误会了。”韩舒苒站住脚，侧身张开手臂示意女演员，“你介意抱一下我吗？”

不介意的女演员上前轻轻抱住导演，导演拍拍她后背表示可以了，姑娘们分开。导演退后两步，指着男演员对女演员说，“你介意抱一下他吗？”

女演员迟疑片刻，还是上前以身体距离他还有半臂的空档，颇为生疏的一个客套至极的拥抱，还是抱完就后撤，转向导演，用表情询问这样可不可以。

导演无视全程都是工具人的男演员对女演员说，“我所希望的不是你们在镜头前拍激情戏时有多放得开，而是你得爱上这个人，可能有些冒犯，但你的演技不足以支撑你在我的镜头里表现爱恋。我的镜头会放大你们之间的陌生感，剧本你们都看过，戏剧冲突很小，一切都是琐碎的日常拼凑出的故事。”

“这个故事最精彩的地方是，明明我爱你，你也爱我，可我们就是对爱情走向消亡无能为力。那些琐碎的，最不起眼的日常，一点点消耗了人类文明中无数文人墨客所赞颂的爱情。我需要我的镜头能拍到一场爱情的消亡，就需要你在我的镜头里不止是表演而已。”

“你们之间没有第三者，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不可调节的矛盾，外部压力几乎没有，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自己身上，就只能向内探索。还是那句话，可能冒犯了，可你目前没有向内探索的能力，所以我希望你们至少在开机前能达到暧昧，男人和女人的暧昧。”

夜灯下的导演说话的语调很温和，没有要强迫任何的人的意思，她对依旧怀有顾虑的女演员说，“如果你对此有其他的想法，我们也可以用其他的办法，等开机后慢慢磨，我同意ok，只是那会让你很辛苦，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导演如果强令女演员必须爱上男演员，女演员会不会应下，不好说。可能会，毕竟是为了拍摄，工作么。可能不会，拍摄也不能操控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啊，这由不得任何人控制。

导演温温柔柔的说，我对项目的期待值很高，对你们的期待值也很好，你暂时达不到我的这份期待也没关系，我给你指条路你可以试试走走看，当然不行就算了。那女演员还能用什么理由反对呢？别给脸不要脸才是真的。

宋智哮点头，“我会努力试试看。”

“不用，你只要不排斥他就好。”韩舒苒一点都没有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姿态，还是温温柔柔的语调，让女演员放轻松，暧昧是浪漫的事，她需要做的是享受一场浪漫，而真正干活的是男演员，“你介意花三个月去做一个情圣吗？”

李振郁当然不介意，笑道，“我要演得原来是个情圣吗，压力有点大。”

一句话让两个姑娘都笑了，导演笑着对女演员讲，“你现在可以开始幻想，你心目中最理想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抛弃角色，只是你，是宋智哮....你叫千秀妍是吧？那就是千秀妍最理想的伴侣是什么样的，你可以列一份条目，我们让他一条条去实现。”

这听起来像个游戏，还是小女生的游戏，宋智哮也开了句玩笑，“我要他早晚请安也行吗？”

“行啊，你让他一天给你打八十个电话都行。”导演也跟着笑。

抬手投降的男人让女孩子们别闹，“这哪是情圣，这不是当孙子么。”

姑娘们对视一眼，大笑。随后的聊天就是，女孩子心目中最理想的男朋友需要多孙子才能达成。跟在手挽手往前溜达的姑娘们身后，李振郁越听越觉得眼前无光，这么搞下去，宋智哮是会喜欢上他，他咋搞呢？

“你在追求她啊，当一个舔狗追女神，女神越矜持你越不甘，你得控制好，别把那份不甘心变成怨怼。”

导演送走了女演员，让她回家好好列完美情人的表格，留下男演员单聊，“我会先拍她的部分，需要她尽快进入状态，一旦开机，你们的关系就算定下。我会要求你们除了睡觉的时间必须黏在一起，我要给她创造一个完美的恋人让她爱上一个虚幻的人。”

“她找到感觉入戏了理智就会冒头，理智会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她会开始挣扎，我要的就是她在镜头前若有似无的挣扎。你必须保证你是最符合她期待的白马王子，是远超过她的想象，她列出的条例，是真正的情圣还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那时她的挣扎才是真实的，那不用演。能做到吗？”

李振郁没办法做出保证，“演得就是演得，她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