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去看什么知名话剧团的表演，那种场子人太多，对艺人而言不太‘安全’不说，也不是很适合约会。不然专心看剧了，注意力都在舞台上，哪还有心思想身边的人。韩舒苒喜欢找小剧团，由大学生或者初出茅庐的新人登场的那种，场子小，地方简陋，观众根本没几个，她认为那很适合约会。

舞台上演员们的表演在导演和大前辈的眼中看起来多少有些青涩，这两位观众看得都不是很专心，挺专心聊天的。

起初李正宰陪韩舒苒去看话剧时还想装一波对舞台的敬畏，就是专心致志看演出什么的。结果韩舒苒很随意，她就跟个普通观众一样，看到精彩的地方很专心，到无聊的地方就会搞小动作。

演员隐晦的问过导演，看演出走神的话对舞台上的演员是否不尊重。导演直白的告诉演员，对舞台剧演员最好的尊重就是买票进场，得保证他们活下去才能谈尊严。

花真金白银买票进场的观众已经用钱包支持过舞台上的演员们了，在演出进入没那么有趣的阶段，观众们就开始咬耳朵。不能打扰别人的观看体验么，两人说话都是气声，超小。

韩舒苒趴在李正宰的耳边跟他讲，李在镕弄了个她无法抗拒的诱饵勾她，她就上当了。韩编剧是最清楚什么剧本她上心了，什么剧本是她按照职业技能堆叠出来的作品，前者她再厌恶也舍不得删，后者么....纯纯的套路之作，用来哄人的。

像是喜剧版的《妈，你别闹！》就是典型的套路之作，按照编剧技巧堆叠出来的作品，素材源于身边人对各自母亲的吐槽，再分析近五年票房前十的各部喜剧作品，攒出来的本子。这种本子不能说不好，就是没那么好，拍肯定能拍，能保证制作方有得赚，导演也有得赚，就是基本没可能大爆，保本的作品，填充片商素材库的类型。

有很多在二线徘徊的作家们，还有各大制作方圈养的作家都会定期出这类的剧本，还会按照制作方的要求创作定制作品。每年市场上出现那么多电影，大爆的凤毛菱角，烂到极致的也是很罕见，更多的是这种片商赚了钱，工作人员也赚了钱的工作成果类作品。

观众会疑惑为什么有些电影一看就很烂还是有人拍，因为大家要吃饭啊。电影从业者那么多，头部才几个，腰部才是大流，底层是最多的。这些人都有家小要养，要吃饭就得工作，想开机就得有剧本，剧本没有大爆的迹象太正常了，剧本只要能保证不会亏就已经是好剧本了。

韩舒苒手上目前有四个这类的‘好剧本’，好本子有人想卖，开出的价钱还算不错，写剧本的韩编剧常年处于缺钱状态，自然心动想卖。可她要是把剧本卖了，还拍什么？只能拍她不想卖的啊，第一版她就绝对不可能卖，片商开出天价她都不会卖。李在镕能笃定她不会吧第一版给卖了，因此哪怕再嫌弃她没事非得搞那么多事出来，还是来套路她了。

套路还是阳谋，是韩舒苒即便知道前辈在套路她，也会心动的阳谋，那些本子她本来也不是很想拍，卖出去还能赚一笔。要是运气好，电影上映时没有强力的竞争对手，票房给力，分成被拉高，那赚得就更多了。

韩舒苒很心动，女朋友就跟男朋友抱怨，前辈太狗了。

男朋友....走神了。

女朋友靠太近，女朋友还贴着他耳朵说话。他们俩本来就在小剧场的最后一排，舞台上的灯光过亮，观众席漆黑一片。这个场子仅有的十来个观众全聚集在第一排，他们前面两排根本没人，周围又那么黑，莫名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俩的错觉。

错觉中，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明明按着的是t恤，可李正宰就是有种那只手已然穿透布料按在肩胛骨上的错觉。

错觉中，附耳私语的姑娘其实没有贴着他耳畔说话，还是有些距离的。可李正宰就是感觉他们之间没距离，耳郭的绒毛和半边头皮酥麻的负距离接触。

错觉中......

“前辈太讨厌了。”韩舒苒郁闷，寻求男朋友的支持，“你说我卖吗？”

男朋友....并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慢半拍回神，含糊的开口，“你想卖吗？”

韩舒苒想啊，她很穷的，能赚一笔是一笔，“我要是有钱拍摄就不用管前辈要我拍什么了，我想拍什么拍什么，不就是没钱才被前辈压着么。”

微微侧头的李正宰想让自己再靠近她一点，满腹心神都在感受她的气息，心不在焉的回，“你项目是小成本，应该不缺投资吧？”

确实不缺投资的韩舒苒缺的是放手让她花钱的人，“找其他制作方钱是有了，可我要怎么花钱就得听别人安排。那与其听那些人的，还不如跟前辈耗呢，当然卖了剧本有钱自己出资拍更好。”

“你好像没什么特别烧钱的爱好，我们项目杀青你应该有一笔款子才对，不是太.....”李正宰说完感觉她动了腿，换了坐姿，迟疑道，“怎么了？”

韩舒苒有点心虚，“你听说过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吗？”

“.....嗯？”

韩pd作为普通人确实没有太多烧钱的爱好，她作为辅修摄影的导演有个巨烧钱的爱好，买机器。支架、镜头、相机等各种单发类相机的零配件她是出新品就必买，光是单反镜头就足以让她每天都活在赤贫的生活里，再加上专业的摄影机器，韩导的荷包从来就没鼓过，一直是老鼠见到都会含泪而走的地步。

就这，韩舒苒也没收手，反而极端不靠谱的过上了开卡超前消费的日子，每每有新进账都是先还卡。

认识那么久第一次发现女朋友有了个真正意义上缺点的存在，男朋友整个人都支棱了，你居然是卡奴？

“话不能这么说，我不是卡奴，我是为了热爱的....”

“你信用卡爆了几张？”

“喂。”

“几张？”

“.....请尊重演员，别说话，看演出。”

演出总有谢幕之时，观众席的灯光亮起，女朋友起身就要跑，男朋友一把扣住她的爪子，去哪？一起啊

一起出了小剧场，一起上了男朋友的车，真正进入二人世界了，男朋友让女朋友坦白从宽，你欠银行多少钱？韩舒苒拒绝坦白，她是欠了亿点点信用卡，但她没有悲催到成为卡奴。她欠的钱都是她能力范围内能还得起的，退一万步哪怕还不起了，她还有机器啊，很多机器就算卖二手价格也不低，满世界都是愿意掏钱抢着买的人。

“所以说，你欠多少？”

“你饿不饿？”

韩舒苒扣上安全带，“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抿唇憋笑瞟了她一眼的李正宰听她的先开车，再问，“你都已经欠卡债了为什么出来还要跟我aa？”

情侣们在还是合作者时没有单独吃过饭，到了暧昧期见面的次数多了，一直维持aa。不是李正宰想维持，他没穷到那个份上，讲起来韩舒苒也不是坚持着吃饭玩乐都要一家一半的aa方法。她是对方付了饭钱，她会买咖啡、买零食、买话剧的演出票，买很多在李正宰知道时钱已经付出去的小玩意儿。

严格说起来这也不算aa，主要还是男方在出大头，但李正宰觉得这就是在aa。

韩舒苒是不承认aa的，她就是很正常的付钱。话剧是她要看的，场次也是她决定的，买票还是在线上买，总不能她付了钱再去要男朋友报销吧？那也太奇怪了。

“你可以把链接发给我跟我说你想看哪场。”男朋友表示有不奇怪的处理方法，“你总不能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发过来了，我还会跟你要钱再买票。”

“哇何必那么折腾。”韩舒苒笑看男朋友，“你介意我付钱吗？”

“不介意啊。”李正宰完全不介意，他介意的是，“我不知道你是个卡奴，当然不会介意。”

韩卡奴鼓了鼓脸，“你不要一直重复那个词，我都说了我不算卡奴。”

“那算什么？”

“爱好稍微有点奢侈的....导演？”

一度爱好收藏名酒的演员朗声大笑，面对土豪，贫穷的导演不想说话，聊别的吧，像是怎么赚钱啥的，她到底要不要卖剧本？

话剧演出的时间是下午，情侣们本来的计划就是看完再去吃饭。午后夕阳的余晖洒在车内，李正宰时隔多年，感受到了金灿灿的光芒带来的底气，半真半假的跟女朋友开玩笑说，你要是很缺钱又不想卖剧本的话，我可以帮忙。

女朋友表示，“我还是卖剧本吧。”

男朋友稍显不满，学她，“你介意我花钱？”

“不介意啊。”韩舒苒也学他，“我剧本卖不出去才会介意，现在能卖干嘛介意。”

再度被逗笑的男朋友把手伸过去，摊开掌心，随即被女朋友一把拍开，好好开车，别瞎闹。

车开到了饭店门口，停好车的男女朋友手牵着手甜蜜蜜的往前走，快进店时，李正宰感觉有人在看他们，以为是某个眼尖的粉丝本不想管，可那眼神逐渐让他不舒服，便望了回去。

那个方位有一行人也在往这家店走，三四个人，走最中间的帽子口罩遮的很严实。李正宰看他们那个配置，就能猜到是某个艺人的团队来吃饭。具体是哪个艺人，看不清楚，脸遮住了。

两拨人在饭店门口相遇，韩餐馆，进门要先换鞋。

同时进门厅的两拨人靠近了，不舒服的视线也靠近了，李正宰皱眉看了眼那行人，不想多事，就侧身半挡着韩舒苒，隔开那行人。他们俩也带着帽子，没戴口罩，李正宰戴了个无框眼镜，很低调，韩舒苒就只有帽子，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