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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言 angelo 3031 字 2022-09-21

商佩言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除了每天要服用的各种抗排异药、保肝药、营养片等丸片,双周要去医院体检之外,她就是个典型的快快乐乐的小妈妈……不过,其中最让她遗憾的是不能母乳喂养。原先的赘肉已经消去不少,体型也越来越朝余洁当年认识的那个小姑娘靠近了,当然,要恢复到从前那是不可能的。

洪建邦决定在孩子满百日——5月2日那天,办一次酒席。一来是为得来不易的宝宝庆生,二来是为九死一生的妻子祝福,三来么……余洁估计他是为了收点红包回来吧。

余洁当然也在受邀之列,还据知自己被排在了主桌上、商静言的旁边。她有些矛盾,考虑着要不要只送一个红包过去(满月那天她已经在他们家留了一个大红包了),人就不去了。之所以不想去,倒不是因为她对上一次的不欢而散还有埋怨……顶多只有一点点了!而是怕和商静言挨着坐,这么近的距离、一两个小时下来,自己的决心又会被色心蒙蔽了……她的决心是:尽量避免和商静言发生正面接触!

在这两个月里,他们两个的确没有正面接触、连电话都没有打过,倒是商佩言一直在和余洁通电话。

余洁最近这两个月也真的是很忙……里里外外都忙。

公事方面,她已经来来回回地跑了两次广州了,总算把那边的许多麻烦事给基本解决了,算是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她还顺便带了点从那边百年老字号的参茸店买的官燕回来、给商佩言送去了……当然,是趁着商静言上班的时候。

私事方面,首当其冲的是她爸爸。他在春节过后的例行体检里查出胃部有一个阴影,进一步切片检查后确诊是一个恶性肿瘤,总算发现得早,还没有扩散。于是请了上海滩最好的医生为他动了刀、切除了肿瘤。不过老人家也因此元气大伤,再加上化疗、放疗等的治疗手段,一下子消瘦和萎靡了很多。

让余洁觉得烦人的主要不是她爸爸的病,而是她爸爸在外面的那两个女人……一听说老爷子病重,这两个女人先是带着各自的儿子和女儿到医院探望;老爷子出院后,她们竟然还不顾当年他立下的重规、直接登门了。其中一次正巧余洁在老爸床前伺候,碰到了比她小五岁之多的那个弟弟,气得她当场摔门而出。

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见到她爸爸在外面寻花问柳的确凿证据……早在她十八岁那会儿她便已经知道父亲在外面还有家和子女了。她气的是他的待人不公——她本可以成为一个标标准准的大姑娘的……顶多被人叫几年假小子而已!可是却被因为莫明其妙的家族原因被活生生地打造成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还放弃了自己成为舞蹈家的梦想、一本正经地攻读了她爸爸要求她读的那些专业;而他货真价实的宝贝儿子却随心所欲地去了 art centre!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余洁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的余洁当然也不是一日造就的。

早在她还呆在娘胎里的时候,她的性别就备受家中长辈的关注(那时候还不带着b超的)。

一方面是因为余家的老一辈封建意识深重,奉行所谓的“后继有人”之说。其实要继承的不过是些陈年八股的破家当和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捡的空名号;而余家几代人都人丁不旺,到了她爸爸这一代、更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他的结婚生子绝对成了家中的头号大事。

另一方面,余洁的妈妈体质不好,她爸爸娶她进门的时候便是顶着重重压力的;要不是两人爱得够深、彼此都够坚定,这个世界上肯定就没有余洁这么一号人了;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妈妈在冒险生下她之后还是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又怀了一个、却最终命丧于此。更搞笑的是余洁的名字按照家谱、本该是“如”字辈的,可是爷爷一看是个女孩便气呼呼地拂袖而去,还是奶奶看她生出来的时候干干净净、一点不像其他小孩那样脏兮兮的,就取了个单名“洁”字……也就是说,余洁的大号是随便起起的!

这些往事都是余洁的妈妈从她懂事时就开始点点滴滴、反反复复告诉她的。她妈妈虽然体弱、可是个性却很强,憋着一口恶气、立志要把余洁教导和培养成出类拔萃的女中豪杰,只可惜红颜薄命、没有看到女儿长大成人便撒手人寰。

于是她爸爸就继承了亡妻的遗志、很认真地培养女儿,可不知怎地、一不小心就把本来就男孩子气的余洁教育成一个不男不女的孩子了。

十七岁以前,余洁是个基本上都对父亲的要求言听计从的乖孩子,直到在校园里被人非礼之后,她才认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freak。然后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她又认识到,原来造成自己变成今天这样的,不是自己……至少大部分不是自己的错,而是她爸妈!于是,她开始反叛。就在反叛的那会儿,她惊讶的发现原来妈妈过世之后,爸爸在外面有人了、还不止一个,分别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她气冲冲地去跟她爸爸对峙了,得到的结果就是:“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妈妈,你是爸爸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她看他沉痛地把妈妈牵扯了出来,便心软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打发了两三年之多,后来偶然知道她的半弟弟也在美国留学,学的却是汽车设计!她这才觉悟到原来自己不仅是个不男不女的freak,还是个任人玩弄于掌股之间、可以被随意牺牲掉的idiot;所以,她开始了更进一步的反叛……不过这一次她学乖、学含蓄了。否则这么多年的念书、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不是都白费了吗?

再有一个让她感到烦心的人是方致新!这家伙最近不知道是脑袋里的哪根筋搭错了,又跟那个纠结了很多年、好不容易分手了的artner搅合上了。余洁认识他近七年了,只见他喝醉过一次……就是和那个家伙分手的那一晚。她想不通方致新这样一个聪明得快要掉头发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再次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去的……还不听她的劝!

宝宝百日宴的前两天,余洁打了电话给商佩言,告诉她、她不能去赴宴了,可是说完之后却被商佩言的一句话改变了主意。

“啊?姐!”商佩言怏怏不乐地咕哝道:“来嘛!我还想叫你帮忙看看我给哥介绍的女朋友好不好呢!”

“啊?!”余洁的头皮一麻,想都没来得及细想地问了声:“你哥不是说他……不打算找女朋友的吗?”

商佩言叹了一声,用一言难尽的口气道:“他是不想,可是……也不能就这么由着他呀?我和建邦打算过一段日子等我身体好点了、宝宝大点了,就要去台湾住一段日子。再不去的话,我的移民申请就要过期了。如果到时候我们都走了的话,哥一个人……”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最终消失了。

余洁的眉毛挑了起来……原来,她是不放心她哥哥一个人在家啊!“这你倒不用担心,姐不是还在上海的吗?”

“姐那么忙、还经常要出差的,再说哥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趁早给他找一个能照顾他一辈子的人才叫人放心嘛!”商佩言想都不想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