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身上搭了件大氅,再加上房间里放着炭盆,所以并不冷,只不过在椅子上睡觉的滋味总是不好受,腰疼胳膊酸,连屁1股都麻了。

胤祺皱着眉头把外边候着的下人叫进来,“不是让你们在外边候着吗,谁进来把这件大氅盖爷身上的?”他在府里还有没有威严了,女人不拿他当回事儿,连下人都不听话了。

答话的自然是胤祺身边的大太监,已经跟在胤祺身旁伺候了十多年了,所以哪怕胤祺这会儿发了脾气,心里头也不带害怕的,毕竟他了解这位爷,心肠和脾气都再软不过了,不会无缘无故罚人,更何况他们这些奴才也确实没违背爷的吩咐。

“奴才们不敢违背爷的吩咐,之前是福晋进来过。”福晋在府里头可是只手遮天,不光拿捏着大部分下人的卖身契,而且月例银子也归福晋管,所以甭管是跟着谁的奴才,也甭管是前院的,还是后院的,人人都知道,府里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福晋了,爷还还在后头呢。

没办法,谁让他们府上跟其他皇子阿哥府不同,伺候的人不是内务府安排过来的,而是福晋着人采买调1教的,爷又把太多的权力给了福晋。

胤祺抿了抿唇,随后又将身上披着的大氅拢紧,确实很暖和,“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凌晨3:45)。”

“拿个手炉过来,爷现在去正院。”虽说现在时辰已晚,不过这可是除夕夜,按理来说是要守岁的,福晋应该没睡。

胤祺也不太确定,毕竟平日里不需要请安的时候,福晋可是从来都没有早起过,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都有,而且福晋做事情向来散漫,不怎么重视规矩,还真不一定在除夕夜守岁。

不过,尽管如此,胤祺还是拿着手炉,披着厚厚的大氅,坐进软轿里,让人抬着去了正院。

果不其然,福晋早已经酣然入睡,而且还是带着弘晶,母子二人睡觉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全都侧身躺着,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半握,脸蛋儿红扑扑的,大概是睡得太早了,连他走路的声音都听不到。

胤祺心里头的憋闷和难受总算是消散了,轻手轻脚的把外袍脱下来,换上干净舒服的寝衣,小心翼翼的侧躺在床上,跟福晋和孩子是一个姿势,而且盖的是同一床被子,显然是不折不扣的一家人。

一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没什么,但是一家三口全都睡到日上三竿,那大概就能被评选为‘幸福之家’了,毕竟每个人的幸福指数都够高,更别说睡到日上三竿之后,还可以不紧不慢的起床吃饭,对比正在宫里磕头叩拜的人,简直不能更舒服、更幸福了。

早上是毓秀昨日就吩咐好的,热腾腾的水晶饺、栗子糕、蒸排骨、溜鸡丝、酥火烧、熬冻豆腐、油爆肚、清蒸驴肉,连粥都是燕窝鱼蓉粥,燕窝用的是一等血燕,鱼是上等黑鱼,就连其中的黏米都是皇家贡品,可以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贵。

以往的早膳当然没有这么奢侈了,只不过这是大年初一的头一顿饭,自然要吃好了,所以就算浪费一下,也没关系。

不过,这可让胤祺惊奇的不行,他家福晋虽然爱吃、会吃,但在饭菜的数量和分量上却是从来不会过度的,每顿饭虽然不至于光盘,但是绝对不会有剩下一大半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节俭了,像今日这样,一家三口人用膳,饭菜都满满一桌子的情况可是太少见了,而且弘晶还小,根本就吃不了多少。

燕窝鱼蓉粥总共就只有三碗半,胤祺一碗,毓秀两碗,弘晶半碗,盛粥的罐子基本上就空了。

胤祺昨日喝多了酒,没多少胃口,本来早膳就想喝两碗粥过去的,但是如今这种情况,真的是让人……牙疼。

“福晋该让厨房的人多做些,剩下了没关系,府里头不差这点儿东西。”这算怎么回事儿,想喝第二碗都没有,府里头又不缺血燕,多一盏少一盏又有什么关系。

毓秀很是痛快的匀了半碗给胤祺,“你以前喝粥不都只喝一碗吗?而且这也不是差不差东西的问题,吃饱吃好就行,没必要浪费。”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再说了,这再贵重的东西吃到肚子里不心疼,但如果浪费了,那她是真心疼,上辈子别说血燕了,就是普通的燕窝她也没吃过,现在又怎么忍心浪费呢。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把正在喝的粥倒进他碗里,胤祺端着自个儿的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心里头毛毛的,府里头又不是揭不开锅,何至于如此。

到底,胤祺还是没能喝得下去,当然也没给福晋倒回去,把碗往桌上一放,若无其事的开始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