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楼富豪 金萱 3154 字 2022-09-20

曲茜气喘吁吁的赶回8楼公寓,却在七楼铝合金花雕门前犹豫的停了下来。

她这样突然跑来好吗?如果萧兹问她为什么来,她要怎么回答?说她因为担心他,所以才跑来看他吗?可是如果他接着问她,为什么担心他的话,那她要说什么?

因为她爱他吗?

不,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因为说了只会让现状更复杂而已。

他说他爱她,他说要来接她回家,他绝对不知道当她听见这些话时,内心有多么高兴与感动,可是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种非常深厚的无力感与悲哀。

五年前他也说过他爱她,还说过会照顾她一辈子,终身对她不离不弃,结果呢?后来他却因为身分地位的改变而抛弃了她。

她相信他仍爱着她。

她相信他是真心诚意来接她回家。

但是然后呢?这样就可以解决当年令他们俩离婚的问题了吗?他们俩的身分变得门当户对了吗?她变成能让他带出门而不会丢他脸的女人了?他不会再觉得和她在一起是一种委屈?

不,现在的他们和四年前离婚时的他们并没有任何差别。

当年他抛弃她的时候仍对她有情,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可是他仍将她离弃。而今他虽说爱她,但谁又能向她保证四年前的事情不会再度发生呢?

可以说她胆小,也可以说她懦弱,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鼓不起勇气再接受他一次,即使她仍然深爱着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吧?

可是她总不能因此就不理会生病的他吧?尤其在她还不知道他病得如何、他身边没有人可以照顾他的时候。

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她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按下门边的电铃。

「叮咚、叮咚。」门内立刻传出电钤响声。

曲茜静静地站在门外注意门内动静,等着他来替她开门,但门内没有任何声响。他到底是没力气起来替她开门,还是已经晕厥过去,根本就没听到电钤声响呢?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她的心紧缩了一下,心胸窒闷难过。

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无法继续等待了,迅速从口袋里拿出刘妤交给她的备份钥匙,开锁推门而入。

七楼的格局与八楼完全不同,虽然她之前就曾听刘妤说过这栋8楼公寓每一层楼都有着不同的布置与装潢,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呆愣了一下。

同样一栋楼,同样的坪数,同样的方位,但是怎么装潢和格局不一样,感觉就好像换了个世界似的?

不对!现在不是管这件事的时候!

曲茜迅速转头,看到屋内的几扇门后,立刻朝那几扇门大步走去。第一扇门是书房,第二扇门是房间,但是却没人在里面,第三扇门——

找到了!他在这里!

房里的窗帘半掩着,光线并不清楚,但是仍能让人一目了然的看见床上那个蜷曲的身影。

曲茜脚步轻盈的走上前,低头凝望沉睡的他。

床边的矮几上有他喝剩一半的水杯及成药的包装纸,显示他并没有到医院去看病,只是自行服用坊间成药而已。几上除了水杯之外,没有任何其它食物。

她伸手轻探他额头的温度,感觉他额头的温度仍偏高,额际沁着一层薄汗,一下子便弄湿了她的掌心。

看着昏睡中的他,她眉头不觉微微隆起。

「萧兹、萧兹。」曲茜动手轻轻摇晃着他,想叫醒他。

他一开始毫无反应,接下来她又叫了几次之后,才见他缓缓地张开了混沌而疲倦无力的双眼,目无焦距的看着她。

「你快起来,我带你去看病。」她轻柔却坚定的对他说,但他除了呆呆的盯着她看之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萧兹,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你认得我吗?」她担忧的紧盯着他问道,突然想起了于寒所说的话——发烧没处理好的话,可能会把脑袋烧坏掉。

她紧紧地盯着他,心中充满了害怕与恐惧,心急如焚。

「茜。」他苍白的薄唇终于轻轻蠕动了起来,吐出一个沙哑的字音。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必须去看医生。」

「你为什么在这里?小刚呢?」萧兹挣扎着想从床铺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他觉得他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了,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他觉得全身无力,好累。

「于寒在照顾。」曲茜直接跳过第一个问题,回答他第二个问题。「你得去医院。」她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模样,再次坚定说道。

「我没事。」他几不可察的轻摇了下头。

「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怎么会没事?」她有些生气。「你吃午餐了吗?」

他沉静了几秒,好像在回想什么,然后摇摇头。

「已经过了中午吗?」他哑声问道。

「那早餐?」她不答又问。

他再次摇头。

曲茜气得想骂人。她告诉自己这家伙现在是个病人,要骂也要等他恢复精神之后再骂。

「我去弄点吃的,你先躺着等我一下。吃饱之后我带你去看医生。」她说着转身便走,怎知他却瞬间攫住了她的手。

「别走。」他紧抓着她的手说。

「我没有要走,只是想到厨房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别走。」

「你必须吃点东西。」

「别走。」

「萧兹——」

「我不会死的,饿不死,也病不死。」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似乎有抹自嘲的哀伤。「过去四年来我每次生病都是这样一个人挺过来的,没有看医生也不会死,没有吃东西也不会死。我不会死的,你别走,再多陪我一下。」

「你……」

「屋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半点声音。我每次一个人这样躺在床上的时候都会想,如果我就这样病死了,会不会到尸体发臭腐烂了之后才被人发现?我明明这么有钱,明明有这么多人对我趋炎附势、卑躬屈膝,但是最后却一个人病死在自家的床上,你说这是不是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