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啸退千军

步步生莲 月关 4620 字 2022-09-20

一队契丹铁骑正沿着谷中道路急急而来,借着清晨的曦光,他们骑极快。这支骑兵是契丹一个千人队,千夫长名叫铎刺,南院大王耶律斜轸麾下一员大将。

谷外那场大战直打到傍晚,双方各自收兵。宋军稍显颓势,但契丹人做为攻方伤亡更加惨重。赵匡义为防敌军趁夜袭营,便收拢队伍,徐徐后退,背依连绵高山扎营,减轻四面手打压力,这样一来,原本为了掩护难民队伍撤退护在谷口一侧的骑兵也撤了回来。

不出杨浩所料,此番萧后率大军截到赵匡义的前面,如果她打一个大胜仗的话,那么她可能会放过逃入谷去的这支难民大军。如今契丹军队没有取得预期的胜利,他们的注意力便重又放在这支难民队伍上了。

一天的鏖战下来,萧后自知在赵匡胤这位自身便是名将的大宋皇帝面前讨不了大便宜,这里是宋境,她的大军只能战决,既无取胜的把握,萧后当机立断,扎营之后便令难以追随大军行动的伤兵,残兵取道山路返回北国,又将大军按部族,部落分为几路,令各部化整为零,趁夜潜出大营,杀奔宋境各处城镇“打草谷”,以弥补此次远征的钱粮损耗,然后自行取道回国,同时令南院大王耶律斜珍派一路人马追杀迁徙队伍。

人口也是一笔财富,如果虏些青壮和女奴,照样能卖个好价钱,而且追杀这些不堪一击的难民,远比攻城掠寨用身体去抵挡宋人的滚木礌石划算,是以择刺接了这个命令只当是个肥差,心中喜不自禁,待天色微明战马可行进时他便迫不及待地追进谷来。

这山谷并非一条直线,亦有曲折绕弯,但两侧壁立如峭,谷中却很平坦,少见大石巨木,不虞被人伏击,是以择刺放心策马疾行,正驰骋间战马希鲁鲁的一身长嘶,徒地入立而起,几乎把他摔下马来。

亏得择刺骑术精湛,连忙马腹,一勒马缰,怒斥道:“畜生,要作反不成?”可他战马仿佛了疯,连蹦带跳,狂嘶不已,那肯在听他驾驭,于此同时,疾驰而至的骑士们纷纷出惊呼,就听战马惊嘶声不绝于耳,一匹匹战马了狂,狂嘶乱蹦,就地打滚。甚至彼此撕咬起来。

一匹健马向前一栽,一头撞在铎刺的马腿上,“喀嚓”一声,便将他的马腿撞断,他的战马一声哀鸣扑倒在地,铎刺再也坐不住一头摔了下去,两人两马便滚到一起。

铎刺如此狼狈,他手下兵将更是不堪,那些战马正急急前冲,忽然就像撞上了一条条无形的绊马索,有的马扑倒在地,有的马惊慌失措,有的马了疯一般踢咬其他战马,后续骑兵勒马不住,纷纷拥上来,更加剧了这种混乱,许多骑士摔下马去,被无数马蹄践踏着出凄厉的惨叫,更有许多骑士连人带马都摔下河去。

铎刺仓皇爬起,就见一匹战马掉头想要逃跑,可是被拥塞的人马阻住去路,竟长嘶一声,疯一般撞向岩壁,“砰”地一声,硕大的一颗马头撞得岩石风化的碎屑簌簌而下,那战马撞得脑袋迸裂,当场死亡。

铎刺“唰”地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没有敌人,他看不到敌人,可是步步生莲吧突然之间所有的战马都了疯,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现在比看到成群扑来的野狼还要害怕,眼看着拥挤在一起毫无用武之力的士卒们只能徒劳地与的战马搏斗着,然后一一栽下马背,被上千匹拥塞在这窄窄一段谷中狂般互相撕咬的战马用铁蹄践踏,铎刺张皇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他面如土色,心中只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莫非我们冲撞了什么山精木魈妖魔鬼怪?”

这时,他才现四周的树木花草尽在清晨晨曦之中瑟瑟抖,那本来流畅奔涌的河水就像下面架了的大锅,气泡直冒,河水翻腾,在他脚下有一批战马喷着鼻息和泡沫,好像一口气驰骋了三百里路,马腿剧烈的抽搐着。一双马眼中竟渗出了血丝,其状苦不堪言。

前方半里路外,扶摇子立在谷中一方青石之侧,老头儿瘦小,一身灰衣。天色又未全亮,竟无人看到他的身影。他的两只大袖翅膀似的张开左右,彷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到了空中。此时的他平素那副睡不醒的模样已全然不见,他双目如电,颈部一下子粗了近一倍,根根筋脉如小蛇般盘附,他正做出撮唇长啸的模样,可是他的口中却没有出半点声音。

一种人耳难以听到的高频声波如涟漪般向前方荡漾开去,彷佛若有实质,激的河水如沸,花草树木瑟瑟颤抖。两侧壁如削的岩壁起到了拢音。扩音的作用,那种人耳听不见的高频声波就像高音喇叭放大了一倍,肆无忌惮地冲击着前方那千余匹能听到这种高频声波的战马。

冲过来的千余骑战马在半里路外便不肯再进半步,它们今不住那种高频声波的激荡折磨,无数战马狂一般自相践踏,到处乱撞,掉头就逃,将马上骑士摔下,或者干脆从主人身上践踏过去,一支千骑铁军在扶摇子一啸之下土崩瓦解。

择刺站在那儿,仓惶地看着满地打滚的战马,和哀叫倒地的士卒,莫名的恐惧令得他面色如土,他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一切倒地时因为什么原因。他五岁便在马背上飞驰,十一岁杀狼,十三岁杀人,千军万马在前他也毫无惧色,可是对看不见摸不着的,他却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眼前的一切太诡异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一十铁骑突然崩溃,却连敌人是什么样儿都没看到,心中的恐惧实在到了极点。择刺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弃了自己的队伍便疯一般淌着岸边浅水向来路奔去,好像他的背后有无数只厉鬼在追着他,竟连头都不敢回……

逃难的队伍收拾行装继续上路了,两个警哨也赶了回来,没有人知道二十里山路外生过什么。扶摇子老道也出现在人群里,还是一副总也睡不醒的模样,一路哈欠连天,而习惯了晚上活泼、白天睡觉的狗儿正趴在他的背上头上罩了一件衣服,昨天白天被太阳晒过的地方敷了他亲自炮制的草药泥,睡的正香。

太阳,喷薄而出,跃出了最后一丝云彩……

艳阳当空

弯刀小六和铁牛耐心的伏在草丛中,没有风,汗水顺着他们的脑门悄悄滑落,他们没有动。蚱蜢蹦到了他们的脖梗上,痒的叫人难受,他们还是一动不动。

山路上,有两匹战马慢慢走进了,马上的两名骑士明显是契丹人的装束,看来与宋军一战,他们受了不轻的伤,北返之时竟然落在了大队的后面。

眼看二人走到近前,弯刀小六和铁牛突然从草丛中狼一般蹿了出来,铁牛纵身跃起,钵大的拳头重重地打在那个契丹武士的脸上,契丹武士脸上传出骨裂的声音,他惨叫着摔下马去,喷出一口鲜血和几颗牙齿。

弯刀小六则像灵猿一样跃上了马背,手中小刀一挥,便割开了那个契丹武士的喉咙,伸手一推,将他的时候推下马去。铁牛紧跟着扑上一步,用膝盖压住那挨了一记重拳的契丹武士,抱住他的脑袋狠狠一扭,彻底结果了他。

“快一些,小心被人撞见。”小六招呼一声,两人便急急把尸拖进了草丛深处,然后牵着两人的马匹绕进了一片密林。

二人坐在林中石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契丹武士留在马背带囊中的奶酪、肉感和马奶酒,铁牛咽下一口肉干,说道:“小六儿,算上刚才这辆,咱们杀了九个了。什么时候去广原找大哥?”

弯刀小六绷起面孔道:“我说了,杀够一百个,再去向大哥请罪。你要是怕了就先走!

“谁说我怕了?”铁牛瞪起眼睛,嘀咕道:“这不是因为落单的契丹狗越来越少,下手的机会不多了么?”

弯刀小六道:“下回捉个活的,问问他们的情形。”

就在这时,忽听林外传出一阵叱喝之声,二人的倏跳了起来,顺手抄起两个契丹兵挂在马上的长兵刃向林外摸去,林外小径上,两个契丹人正跟一个汉服的男子厮打在一块,二人一见,立即快步赶了过去,趁那两个伤兵不备,结果了一个,用刀逼住了另一个。

地上那个男子气喘吁吁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翻身坐了起来只见他鼻青脸肿,嘴唇肿的老高,可那模样还辨认的出来,正是他们的兄弟大头。

“啐!”弯刀小六不屑地朝大头脸上狠狠呸了一口唾沫,押着那契丹兵便走,似乎在这多站一会身上都是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