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白衣天下 363 逐鹿正当时

回到明朝当王爷 月关 5937 字 2022-09-20

坐皇帝掸了掸衣袖,权顷朝野的站皇帝刘瑾就垮了。 但是肃清刘瑾余党的事,却旷日持久。 依附刘瑾的官员不在少数,但是许多人的目的不过是随波逐流,攀上棵大树好做官,虽然依附权阿、拍马奉迎,可是本身并无大恶。 而且这些官员又各有关系、各有牵扯,总不成全都一网打尽了。

官场没有绝对的泾渭,也没有绝对的是非。

厘清官员忠的责任交给了李东阳、焦芳、杨廷和三大学士和戴义、苗逵、张永三位除得力的内宦。 文武百官忐忑不安,每日瞩目的,皆是六人议事的武英殿。 每天,随着从那里传出的消息,都有人罢职、有人升官、有人入狱,自然也有早已罢官的人传下旨意官复原职。

京城逐利之战不见硝烟却日渐紧张,青州霸州暴与此同时也开展的如火如荼。 霸州响马盗已拥兵上万,许泰奉命节制了周围府道共计六万大军围剿。

山东巡抚也在组织全省官兵对抗太行盗,每日报往京师的消息川流不息,可是常常前一道消息报告某城失守,下一条消息便是城已夺回,响马盗四处流窜,根本无心亦或无力占据一城一地,所以看起来似乎只是流盗,产生不了什么大威胁。

对朝中百官来说,界定刘瑾阉党的工作一日不结束,朝廷势力一日不重新洗牌摆布完毕,也无心关注区区两股‘胸无大志’的响马盗。 这些官员倒也不是人人视利。 或者没有长远地眼光,只是要么不在其位说不上话,要么身在局中难以自已。

比如李东阳,他虽然感觉到这一次的响马造反似乎危害不小,可是要剿匪就要派兵、就要征役、就要粮秣,就要各个衙门运作起来,现在官员们都在关心个人前程。 如何能静下心来去做这种事?所以他们只能争取尽快解决刘瑾一案,论功行赏。 奖罚分明,把政局稳定下来。

这一来内廷、外廷空缺出来的许多重要岗位可就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了,不但朝中百官的安排颇费思量,就是内廷悬空的司礼监首领职务,也令他们想破了脑袋。

随着阉党的处分和低级官僚地安排,需要处理的官员品秩越来越高,武英殿内地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一向同进同退的李东阳、杨廷和也开始发生分岐。 而戴义、苗逵、张永三位内宦更是各怀心思,常常一天计议下来,话题从开始绕开去,最后又绕到仍毫无结果。

李东阳为此心急如焚,而此时杨凌在家里坐拥娇妻美妾、稚儿也日渐可爱,但是心中却更是急的火上房了。 他捧着脑袋认真想了很久,正德一朝能记起的的事除了‘游龙戏凤’,就只有宁王造反。

那只凤。 现在就在他的家里,每日和他抢着抱儿子,再不然就和玉儿、雪儿踏春寻芳,安逸的很。 宁王那里,他也派了人手关注,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异动。

霸州和青州地民变。 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他心里也没有谱。 在他想来,或许历史上这伙人并未成什么气候,应该只是一场小小的叛乱,朝廷要剿抚,应该并不难。 要不然怎么毫无印象呢,

不过现在由于自已的加入,历史已经变的面目全非,谁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更令人担心的是,他现在已经确切的知道。 红娘子崔莺儿就在青州。 目前驻扎在唐赛儿寨,是叛军首领之一。

他的女人里。 只有红娘子原本不该和他有任何交集,却阴差阳错的发生了关系,这个女人和成绮韵一文一武,本来是最有能力掌握自已命运地强者,其强大绝不让须眉,却命运多舛,在男人的世界上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崔莺儿的这种种遭遇,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在杨凌的心中,对她总觉得有一份愧疚和怜惜。 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孤注一掷,竟然真的做了一件捅破天地大事,那是造反啊!

一想至此,杨凌就恨的咬牙:这匹舛傲不驯的野马,早晚要让她尝尝杨氏家法的厉害,不打的她臀丘红肿下不了炕,我就不姓杨!

发完了狠,杨凌就只有发愁了:这样大的祸事,要如何平息叛乱?又如何保得她这个匪首无事?

派出探听消息的探子效率极其低下,在兵荒马乱、难民如流、兵匪攻战不休的战区,派出的探子保证自已的性命都成困难,更别提向什么人、能打听到什么有用地情报了。

没有现代通讯设备,得到了情报也难得能够送出来,可能辗转多时,好不容易把情报送出来,敌人早在千里之外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对于太行群盗和霸州响马地军情,探子更是完全失去了作用,因为这些强盗不但来去如风、瞬息千里,而且就连他们自已也是漫无目的,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无论是攻向哪里、撤向哪里,完全是临时起意,让人无从猜测。

这样一来,杨凌得到地消息也是支离破碎、毫无价值,只能知道他们攻过哪里,在哪里驻扎过,以及人马的增减和对当地的破坏,听到两股造反者所犯下的滔天罪孽,杨凌暗暗心忧:“红娘子呀红娘子,你可千万不要为了一已私仇,做出伤天害理的罪孽呀,否则,纵然我饶你,天也不饶你”。

杨凌坐在家里干着急,武英殿上的内三外三六位老哥也陷入了僵局。 尽管佞已除,杨凌已决意放开手脚做一个闲散国公,并逐步把手中暗藏的权力转化为完全地商业组织。 不再插手政事。

李东阳出于朝廷体制的长远打算,也不愿意再出现一个权柄通天的朝外之臣来左右朝政,可是面对这种僵局,也不得不借助外力来打破,主动登门拜访来了。

朝中的事杨凌并非不知道,有老焦芳直接参预中枢,又有吏科给事中杨慎这个耳报神。 朝廷官员升迁调动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一清二楚。 不过他知道的只是表象。 这些人拿不上台盘的一些理由,彼此产生矛盾的症结,就非他所知了。

杨凌心牵青州战局,对于朝中地扯皮也已觉的忍无可忍了,所以立即欣然出迎,将他接进府来。

二人在书房刚刚落坐,李东阳也不寒喧客套。 立即开门见山地道:“威国公,老夫冒昧登门,实是出于无奈,朝中划分阉党、安抚百官之事实在是不能再拖啦”。

杨凌愁眉苦脸地道:“是呀,李大人,?霸州、青州民变越闹越凶,愚意以为,这才是头等大事。 朝中怎么还在对官员奖罚安排喋喋不休?”

李东阳一摊手道:“老夫来求见国公,正是与此有关,朝中事不能快刀斩乱麻地尽快解决,何以集中力量剿灭叛乱?”

杨凌目光微凝,问道:“冒昧请问大学士,尚有何事难决?”

李东阳轻轻叹了口气。 说道:“难决之事,不过是一个权字罢了。 现如今对于司礼太监和吏部尚书地人选,内阁和三位内臣分岐甚大。 这两个位置,重要无比,若所任非人,恐贻患无穷。 可是,武英殿内议了多日,始终拿不得主意。 威国公是国之重臣,素受皇上信任,迫不得已。 老夫只有冒昧登门求助了”。

杨凌微微点点头。 若有所思地道:“大学士可有合适人选?”

李东阳道:“老夫瞩意两人,一是王华、一是杨一清”。

杨凌沉吟片刻道:“这两人都当得。 既取舍不下,那便举荐上去,由皇上定夺如何?”

李东阳苦笑道:“正是皇上拿捏不定,老夫才来求见国公”。

杨凌疑道:“有何取舍不下?”

李东阳捻须道:“老夫欲用王华居吏部尚书位,并入阁拜大学士,以大学士兼部首,杨大学士予以反对。 我便举杨一清任吏部尚书,杨大学士还是反对,我两人各执一词,皇上经刘瑾一案,对朝政也审慎起来,这是好事,不过这一来皇上也不敢轻易决断,以至提议几度夭折,始终难以通过。 ”

杨凌目光一闪,问道:“这两位何以一位以大学士兼尚书职、一位只担任吏部尚书?内中可是有什么说法?”

李东阳呵呵一笑道:“自然有所不同。 吏部尚书为六部之首,亦是百官之首,可以与内阁大学士分庭抗礼。 六部尚书之中,按照官制只有吏部尚书路遇大学士时不必让道,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马文升马大人在的时候,虽非内阁,却能领袖群伦。 自然,刘瑾乱政时内阁都成了摆设,张彩的吏部全然成了刘瑾的犬马,那又另当别论

王华学士谦谦君子,毕生奉行中庸之道,行事不露锋芒。 他的文才品性自是极好的,但是这样的脾性,每遇大事,若有权柄相同者争执,常不能坚持已见,容易为人左右,或者折衷求稳,这是王尚书地短处。 我举他入阁兼部,两权归一,便成内阁首辅,位高权重,自可弥补这个缺点”。

杨凌听到这里,心头不由一震:“李东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是内阁首辅,却要扶持王华上位,他要退隐了?还有,杨廷和入阁,本是自已当初与他妥协的结果,他若要退隐,理当扶持杨廷和当首辅才是,可他如此苦心作为,扶王华上位,那是为的什么?为了牵制、制衡杨廷和不成?”

杨凌身子微微前倾,神色肃然起来,两眼也放出了敏锐的精光。 李东阳见他如此神态,对他敏感的政治触觉也十分欣赏,不觉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王华本是礼部尚书。 由礼部迁吏部,兼主内阁也说的过去。 至于杨一清,本是兵部左侍郎,若立即身兼两职,未免令人侧目。

而且,杨一清精明强干,秉性刚烈。 且在军中威望甚隆,纵不入阁。 也足以发挥,倒不必兼任大学士了。 ”

杨凌微微蹙起眉,不安地道:“李大人之意莫非你要你要?”

李东阳畅然一笑,接口道:“不错,佞已去,老夫也没有甚么牵挂了。 皇上日渐长大,朝中现在也平稳下来。 老夫也该回乡养老了。 今年正月回了趟家,真地是感触良多,往返奔波一趟下来,老夫觉得身体越来越差,已经不堪使用了,该退下来的时候,还是急流勇退地好”。

杨凌瞧见李东阳落寞感慨的神情,不觉为之动容。 心念一转之下,他便已明白了李东阳的意思。 李东阳是文坛领袖,素有清誉,又久在内阁,威望之隆,无以伦比。

“李公谋、刘公断。 谢公尤侃侃”,弘治朝的三驾马车啊。 可是刘健、谢迁相继罢黜后,李东阳却委曲求全,独留朝中,仅这一件事,就早被许多节烈的士林中人唾弃不已,骂他恋栈权位,不知羞耻。

刘瑾专权后,为了尽可能地保证朝政得以施行,不因刘瑾而败坏到不堪收拾。 他不得不和刘瑾保持较好地个人关系。 甚至做些讨好、谄媚权阉地事,这等行为更为许多视节气高于性命的士林中人诟辱。

天地君亲师。 师者地位如父母,可是他的学生甚至为此写信,宣布与李东阳断绝师生关系,不愿因为他的‘丑行’玷污了自已的名声。 被昔日的同道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这位老人忍受了多少屈辱?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含羞忍诟,顾全大局,如今总算是功德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