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担心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会让骆炽觉得不安。

那三年的经历依然没有放过骆炽,会在梦里冷冰冰地缠上骨头。尖牙扎进皮肉,渗出毒液,沿着血管蔓延,在每一寸不起眼的角落探出鲜红的蛇信。

骆炽并不是觉得害怕。

他只是已经习得了这种方法。那个被弄丢的七岁的骆炽,那个被家人扔在角落的十岁的骆枳,都还在那个时刻鲜明地站着,没有被任何人领走。

那些一次又一次被推开的记忆叠加,唯一照顾他的人过世后,骆炽不再认为自己会受到任何保护。

既然没有保护,就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

有针头就把针头拔下来,有玻璃杯就摔碎了攥住碎片,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必须保持清醒,有陌生人就不合眼。

明危亭最终弄碎了那片贝壳。

他拿着那个以失败告终的手工摆件,一次次试着把它沿着裂缝重新拼上去。

明禄轻声开口:“先生。”

明危亭停下尝试。

他把彻底弄烂了的摆件交给明禄,仰起头,闭了阵眼。

再次失败。

明禄处理干净了痕迹,回到他面前。

明危亭靠着墙,漆黑眼底冷凝成冰,再不受控地透出厉色:“那么不敢看吗?”

骆家的人,就一眼都不敢看那些事吗?

不敢去接触吗?不敢去看骆炽是从什么样的炼狱里挣出来,所以索性把骆炽推进另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