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许乐急忙说:“我也转你。”

“你那点钱还是留着买泡面吧。”陆恣堵了许乐一句,又转向时星微,“没多少,那些桌子椅子也不是你砸的。”

时星微欲言又止,但在陆恣漠然的表情下,知趣地憋了回去。

“不好意思……”许乐期期艾艾道,“你们是受我连累了。”

他们也知道了今天这出无妄之灾的原由,许乐真没想到自己就是抓了个小偷,时隔几个月还能被报复。

“跟你有什么关系?”陆恣嗤笑,“照你的意思,那个大头是我追的,黄毛无非是想给兄弟报仇,所以是我连累你了?”

许乐挠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就是有点对不起星微,把你给卷进来了。”

时星微轻笑着摇头,他并不介意。事实上,他觉得很刺激,甚至对今晚的经历感到兴奋。

就像从小住在玻璃罩子中的人,有一天突然发现玻璃碎了,而后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外面的世界。那里没有玻璃罩安全,或许还有可能被碎片划伤,但他依然会欣喜于这份前所未有的惊奇体验。

“其实……”时星微停顿了下,微微挑起嘴角,“说不定他们来找麻烦,和我也有点关系?”

陆恣和许乐双双一愣,都看向他。

时星微没有立刻揭秘,而是问:“你们说的网咖,是不是在锦绣路?”

陆恣抬眉:“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次我路过锦绣路一条巷子,看见你正在追一个人,当时你脱下书包……”时星微抬起胳膊往前抡了一下,“就这样把跑在前面的人砸倒了,那个人应该就是大头?”

陆恣了然,而后有些古怪地笑了:“那天报警举报我打架的人是你?”

“我没有举报你,只是说看到有人在打架!”时星微犹豫片刻,坦诚道,“我看见他拿水果刀了,对不起,那时候跟你不熟就没有帮忙,只是报了警。”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明哲保身”,只是说出来就略显冷情。

但陆恣居然笑了,而且能看出来心情很不错。

“你笑什么?”时星微狐疑地问。

陆恣却没解释,“走吧,去拿车。”

车还停在烧烤店,原本他们来市区是为了吃烧烤,到最后只是在派出所吃了泡面。

上车后已经十二点多了,学校门禁时间早就过了。

时星微现在困意很明显,也懒得再折腾,他在宿舍里说了句自己不回去,便对陆恣道:“我今晚住酒店好了,你要一块儿吗?”

陆恣正在仰头喝水,忽地呛了下,接着剧烈地咳嗽。

时星微也从对方的反应中意识到不妥,脸上有些燥热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开两个房间,各睡各的。”

……好像更奇怪了?

许乐在前排憋得快岔气了,他从后视镜里瞄了时星微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不用那么麻烦,住我哥……我是说我老板家里就好了。我老板一般住在网咖宿舍,平时家里只有我,偶尔陆哥加班晚了,或者很早就有工作,也会过来住,老板特意给他留了个房间。”

时星微其实早猜到许乐和他那位老板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否则也不会随便开人家的车,可现在听来,两人比他想象得还要亲近,但又不太像情侣或亲戚。

而且,陆恣居然也愿意住对方家里。

“你老板也是淮青人吗?”时星微猜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

“差不多。”陆恣终于缓过气来,拿纸巾擦了擦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住我房间。”

时星微:“那你呢?”

陆恣:“我和许乐挤一晚。”

时星微沉默一瞬:“我可以睡沙发。”

陆恣看他一眼,弯了下唇:“也行。”

时星微总觉得陆恣那一眼意味深长,等到家后,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抱歉抱歉,客厅里太乱了,我基本不怎么收拾。”许乐手忙脚乱地抱起沙发上的脏衣服,甚至从夹缝中找出了一只破了洞的袜子。

时星微眼皮直跳,再瞥向陆恣,就听对方慢声道:“我去拿被子,一床够吗?”

“……”他深吸口气,脸上的笑就跟描出来似的,“麻烦了。”

陆恣闷笑两声,忽道:“请你去我房间参观一下?”

时星微兴致缺缺,但看到许乐又从沙发角落摸出个干果壳,还是决定眼不见为净,“……好吧。”

与客厅截然相反,陆恣的房间非常干净——床铺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另外就是架航天飞机的模型。

除此之外,房间里几乎没有多余的私人物品,一看就只是暂住。

但在进入房间的一刻,时星微依然有种闯入了陆恣私人领地的异样感,属于对方的气息充斥在只有十几平的空间里,和信息素无关,只是一种身份印记。

他走到书桌旁,“这个模型就是你的微信头像吗?”

陆恣:“嗯,暴风雪号。”

时星微并不太了解:“那是什么?”

“s国当年倾全国之力建造的第一艘航天飞机,”陆恣拿起模型,模仿着飞行的轨迹停在了时星微面前,“可以飞到星星上面去。”

时星微眼睫快速颤动了一下,他抬起眼,便看见了陆恣唇畔微末的笑意。

“原来真有这架飞机。”他压下心中微妙的悸动,接过模型好奇地打量。

“有,不过已经被遗弃在国境线的仓库里了。”

陆恣慢慢说起了暴风雪号的故事,从辉煌到落幕,不止是暴风雪号本身,还有一个已然逝去的红色帝国。

或许,也包括了一个时代。

等时星微叹息着放下模型时,无意中发现打开的电脑屏幕后还有只空掉的瓷杯,杯壁和杯底上凝固着咖啡干涸的残渍,他下意识道:“你忘记洗杯子了。”

陆恣稍稍一顿,半晌,拿起瓷杯说:“应该是许乐忘在我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