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乌乌，你在做什么？”

祝乌垂着眼睫，没有回答他。

他已经看到了对方藏着手套里的手腕，呈现出透明的白色，不，不仅仅是透明，从视觉上看过去，也像是被拿到空气里就会转瞬消逝的冰雪。

他沉默几瞬，缓缓握了上去，第一次他竟穿了过去，仿佛划过虚空。

祝乌看着，不甘心地又尝试了一次，在第五次的时候，他成功握住了。

傻狗不明所以，以为那种诡异的症状没有发作，稍微放心下来。

“祝乌乌，蜡像你也看到了，能不能……先把我解……”

他边说边去看祝乌，不经意间瞥到自己的手腕，声音戛然而止。

那瞬间，他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全身血液也降至冰点，脸色陡然变白。

他磕磕巴巴地开始解释：“祝乌乌，我不是怪物，你别害怕……”

祝乌握住他，再抬眸，抿了下唇，头一回跟他一样的认真语气：“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也许是他澄澈眼眸里与往日不同的深刻光点，也许是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伤感……落入苟兰阴的眼眸里，传进他的耳朵里，血液重新流动，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只有胸口的跳动依旧嚣张，被撞得又酸又软。

他心乱如麻，也有很多疑问，祝乌乌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没有嫌弃他，也没有害怕，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最后都化为艰难的一句：“祝乌乌，很难看，你别看了。”

他要消失了，时间本就不多。

原本，他是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让那个特制的蜡像陪伴他走完最后一段时间。

他不愿意让祝乌乌看到他这个样子，尽管他觉得祝乌乌不会嫌弃他、害怕他，但依然不希望他这个狼狈的样子被对方看见。

哪怕到这种时候，他也不愿意毁去他在祝乌乌心中的形象，想要保留着最美好、最英俊的模样，他承认他的自私，但与之不相上下的，他也不想看到祝乌乌难过。

而现在，他看到了祝乌眼里清清楚楚的伤感。

为了他。

如果只是之前那样的小伤就好了，他一定会可耻地觉得开心兴奋，可这次不同，他同样很难过。

“祝乌乌……”

苟兰阴轻轻唤出这个名字，“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日出，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我们一起看一次吧。”

他想要带着祝乌乌坐上南瓜马车，但手脚还被束缚着，最后牵起祝乌的手走进了花丛里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旁边还搭着一个双人的秋千。

但苟兰阴没有选择那个秋千，而是在旁边的小山坡上带着祝乌坐下。

整个过程，祝乌都跟着他，坐下后，眼睫也依旧垂着，盖住眼底的情绪，唯独脸色黯淡，唇色苍白。

初升的旭日从天边探头，淡金色的晨曦洒在花园里，花朵上还含着晶莹的露珠，在晨曦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生机勃勃。

这里有那么多的生命正在绽放，却有一个生命即将消失。

一想到这点，祝乌就忍不住转头去看。

苟兰阴抬目远眺，他看了看初升的朝阳，再转头看向祝乌。

两人的视线交汇，他的眼眸里似乎在发光，尽管他暴露在阳光下的脸孔若隐若现。

“祝乌乌，认识你我很高兴。”他的唇边挽起一个弧度，是有个弧度吧，祝乌也不太确定，他的眼前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