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左丞相司徒远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昨日帝妃入宫,却未见应有的仪仗,积雪路滑,圣上疼惜帝妃,为他披件御寒的衣服,微臣以为并无不妥。”

“臣等附议。”司徒远的门生跪地附和。

湛缱深深看了一眼司徒远。

司徒远和燕伦各居左右丞相之职,右相权位高于左相,司徒远和燕伦仅是面上的和谐,私下暗斗不少。

前世湛缱出征前,燕伦连夜揭发司徒远贪墨,证据确凿之下,湛缱纵使觉得事有蹊跷,也不得不贬谪司徒远,以安战时人心。

现在想来,只怕是燕氏一党急着在他出征前清理掉所有中立或者明确与燕氏对立的势力,立场中庸的云家,专与燕伦对着干的司徒远,都是燕氏一党的眼中钉。

湛缱为云子玑披上龙袍,初心纯粹是想给他御寒,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此事成了一块试金石,人人都有立场,这立场背后的结党营私,也随之浮现在湛缱眼前。

“帝妃是在前线犯错回京的,怎配得上皇家的仪仗?戴罪之身入宫,还敢如此猖狂,圣上没有剥他名位已是十分仁慈。”

燕伦自以为能拿捏皇帝的圣意,阴险地道:

“常人若是龙袍加身,早已诚惶诚恐,云子玑却能泰然受之,云少卿作为兄长不辨是非,如此维护云子玑,难道你们云家上下都存着谋逆之心?”

云非寒:“......”他几乎要掰断手中的玉板才能控制住打人的冲动!

“够了!”

皇帝一声怒喝,满朝堂都跪了下来。

湛缱从龙椅上起身,用更高的姿态俯视众臣的脑袋:“你们争论的是君臣之道,可朕与帝妃如今是夫妻。”

“朕为妻子披上龙袍,也要受你们这群外臣的约束吗?!”他的声音陡然含怒,威严摄人。

此语一出,整个朝堂的人心都震了震 皇帝居然将云子玑视为“妻”?

从来只有皇后能与皇帝并称为“夫妻”!

朝野上下都知道,先帝封云子玑为帝妃,看似嘉赏,实则是羞辱。

“帝妃”说得难听些,不过是男妾而已,况且湛缱从来不好男色,云子玑入宫,可以说是注定要沦为笑柄的。

因此哪怕昨日亲眼目睹他被皇帝披上龙袍,众臣都默契地认定这是皇帝在设局,为的就是今日朝堂之上对云家的弹劾能师出有名,再严重些,湛缱甚至可以抓着这项罪名,把云子玑打入冷宫,剥夺他最后一丝体面。

燕伦是这样想的,就连云非寒心中都十分有数,做好了替子玑担下罪名的准备。

可如今这个局面,实在令人惊疑 陛下这是改了性子,对云子玑动了真心?!

“说来昨日之事,的确有人失职。帝妃进宫,没有仪仗,连马车都不曾派一辆,害的帝妃冻伤了身子,高烧不退,朕昨夜照顾了一宿才退了烧。”

湛缱坐回龙椅之上,把玩着扶手的镀金蛟龙:“既然是太后不肯给朕的帝妃体面,那朕自然也不用给太后体面。”

“自今日起,太后出行,一律不得使用皇家仪仗。”

众臣大为吃惊,剥夺仪仗是极大的羞辱!等同当着天下人的面扇太后耳光!

以后太后出宫,便连马车都不配坐,不管多远,都只能徒步走着去,便是在宫里,也不配坐轿辇!

燕伦抬头劝道:“陛下三思,此举恐怕会让天下人非议陛下不孝,有违天意!”

“天意?”湛缱嗤笑一声,异色的眼瞳迸着戏谑的狂,“朕就是北微的天!朕的意思,就是天意!”

他特意对上燕伦的视线:“逆天而行者,九族尽诛,一个不留。”

日头高悬时,早朝散去。

紫宸宫外,山舞一脸焦急地飞奔进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