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谋夺臣妻的皇帝(二)

屋中就像一下子打破了冰面,丫鬟们都忙碌起来,显得热闹。

宋峥看她的眼神复杂起来,如果这些话是她与他抱怨说的,他大可不耐烦地走人。可她如今这样的态度……

最终,他还是让亲信带走了郑妈妈,也吃了那碗鸡蛋羹。

虾仁鲜美,蛋羹滑舌,与往常每一日吃的都一样,却又有那么点不一样。

晚间,闻樱临窗托腮,继续演她的闲愁少妇。清官能断家务事,比起证据,宋峥是怎么想的,偏向于谁,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但比起宅门里的斗争,她更为难的是怎么和皇帝有所接触。

好在,上一个世界的任务奖励给了她灵感——梦引香可以使她编织想要的梦境,而梦境,不受围墙阻隔。

皇宫里,卫凌恒考察儿子的课业时,只见三皇子卫瑄心不在焉,他借太傅的板子在儿子手心一敲。

“让你代朕去一趟尚书府贺生,怎么魂丢了?”

卫瑄马上回了神,笑嘻嘻地:“父皇您不知道,宋大人府里摆的戏有意思极了。让儿子充分了解了‘最毒妇人心’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卫凌恒挑眉:“哦?”

卫瑄在他父亲跟前一贯表现亲昵,话家常似的,就把尚书府的所见所闻都抖搂出来。

“依我看,这位尚书夫人必定有问题,柳树下藏个男人就够奇怪了。儿子看她那神情,绝不是担心女儿应该有的神情!”

这话在卫凌恒心里一划而过,不过笑笑。倒让他想起来,儿子总好奇人家府中的家长里短,想是到了年纪,该开府建牙,挑一位正妃了。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了晚上,卫凌恒睡意昏沉之际,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里,他站在某座宅邸的假山前,先是听见两个仆妇的碎嘴,随后仆妇离去了,他又听见假山后面传来一阵哭声。

宫里的人,别说是受了委屈躲起来哭,就是死了的也不在少数,他并不感兴趣。但梦里总是不由自主,他莫名地就找到了那哭声的源头。

十三四岁大的少女,蹲在假山的小黑洞里,小声地啜泣着。

他听见自己问:“你怎么了?”

许是他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一下子收住了哭声,抬起她那汪了泪珠子的眼睛,不由分说地瞪他:“你是谁,管我干吗?!”说完她就低下了头,手上动了动。

他这才看清,那黑黢黢的洞里,躺着一只灰毛的死猫。她就摸着那只死猫,一下又一下,再动动它的胡须、挠挠它的下颔,好像它还活着似的。

他不由想起前面那两个仆妇闲磕牙的话。

“今日二小姐可真是大出风头!一曲琵琶《破阵》,把教她的师傅都震住了,不比大小姐差呢。”

“何止是不比她差,大小姐怕也是比不得了,你是没看到夫人的反应。听说夫人的大丫鬟去了趟二小姐的住处,二小姐养的那只猫就死了!”

“原来你就是死了猫的二小姐。”他道。

她没出声搭理。

他看出了她是真伤心,缓和了语气:“弱肉强食,世道如此,等你有了保护它的本事,再养一只就是了,别伤心了。”

“谁伤心了?”她轻扬了下巴瞥他,只剩下冷笑,“是猫死了又不是我死了,犯不着!”

他一怔,却看见她眼睫上还挂着的泪珠。笑是冷的,眼里的难过还未散去。她这样的年纪,正是不会骗人的时候,她偏偏要骗他。从来宫里的女人,都是口头温柔,笑里藏刀,她嘴上不饶人,但就像是闭了口的水蚌,壳是硬的,一撬进去,尽是柔软。

不知不觉,他的眉眼也柔和起来。

她皱起了眉,“你究竟是谁?”

他当然是当今天子,但没等他想出搪塞的身份,就听见梦里的“自己”说道:“我是江湖侠客,今日飞过你家,看你在哭就停下来看看。”

“江湖侠客?”她眸光一亮,像是在打什么主意,又佯作矜持,“看上去不像,若你能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我就信你。”

“哦?”他在心里好笑。

分明长着一张藏不住心事的脸,把话都替她说了。真是口不对心。

“你既是大侠,应当知道惩奸除恶的道理。这猫是这家的主母害死的,我不能替它报仇,它自己却可以。”她最后抚摸了一下灰猫,猛地攥紧了手,打定了主意,“有劳你,将它吊到主母的窗前,让它的眼睛正对她的梳妆镜,且让她好好瞧瞧!”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卫凌恒蓦地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