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金池俯过来,从身后环住他,鼻尖蹭着他的后颈:“表哥?”

严子书擦了擦手,安抚地开口:“这不是怕老先生思想保守,不容易接受。”

“是吗?”傅金池的手从他上衣衣摆底下伸了进去,“表哥会这样对你吗?嗯?”

严子书哼了一声,抓住腰上的手臂,往后一退,反更结实地落入身后的怀抱。

他微微弓起身子,缩在傅金池手里,有些战栗地加重了喘息。

“快别。”严子书声音微弱地说,“你不怕有人进来撞见。”

“被撞见了正好。”傅金池呢喃,“哎,我们在那老头儿面前挑明关系好不好?如果他连这也接受不了,正好你就有理由,再也不用跟他打交道了。”

严子书觉得他这是什么清奇的思路,好好的就直接跳到跟人绝交。他靠在傅金池身上,顿了顿,劝道:“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关系也没到那个份上,还是彼此保留一点距离嘛。”

听到“关系没到那个份上”,傅金池才莫名缓和了脸色,把手收了回来。

“走吧,不回去下棋了,到你房间待会儿。”

严子书应了,却始终不明,傅金池对丁老先生那种不顺眼从何而来。

在房间里不觉又厮混起来。严子书被傅金池压在床上亲吻,仍不理解到底是哪点让他吃味。他以为这种程度的掩盖,该是可以接受的。对于非亲非故的人,比起不加分别的坦诚,保持你好我好过得去的关系不是更好吗?

傅金池不向他解释,只是诉诸于行动。但在最后关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问可以吗。

严子书静默望着他,没有回答。良久,傅金池松开他,起身,浴室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严子书翻过身叹了口气。

人孰无七情六欲,如果只求个短暂的快乐倒是简单,不是不想,只是仍顾虑太多。他也知道,他要是重新给傅金池一个机会,就不得不在没有距离的相处中,直面傅金池温柔假面背后偏执阴暗的真相:强势,激进,占有欲极强,控制欲极强。

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自己能不能妥协?接受?包容?

或者说,有一天能做到吗?

傅金池出来以后,倒没说什么,严子书也收回了思绪,伸手揽住他,重新闭上眼。这天午睡到下午很晚才起,眼见时间不早了,傅金池却把严子书拽起来,提议去小岛背面看日落。

七十一、

“不了吧,有点晚了。”严子书犯懒了,有点儿不情愿,“而且回来的时候会很冷的。”

“看落日就是现在过去正好。你在岛上住这么久了,都没看过吧。”傅金池揽着他怂恿,“走,趁着还在秋天的尾巴上,等入冬以后就没那么好看了。”

严子书狐疑地眯起眼,觉得那种可有可无的风景到底能有多好看。

最后还是被拉着换衣服出了门。

石鼓岛以形如石鼓得名,鼓的背面有块像被劈斩出来的峭壁,礁石耸立,砂砾粗糙,是大多数旅游攻略都不会提及的地方,游客往往只青睐更有玩头的海滨浴场,对此处鲜少问津。

两人步行过去的途中,跟个正在跑步的年轻渔民擦肩而过。

严子书捂着长袖长裤,转头去看,对方浑身上下只着一条运动短裤,个头不高,但结实健硕,堪称没有一丝赘肉,展露着常年在海边风吹日晒特有的黝黑油亮的肌肤。

傅金池注意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毛:“好看么?”

严子书乜斜他一眼:“别什么飞醋都吃,你还没转正呢。”

傅金池闻言却笑起来,找到他的手拉着,严子书没有甩开。

要去的地点在岛的另一头,路上走了不短的时间,但到了之后,眼前的景观并不能像严子书定义的那样,被称为可有可无。两人坐在海边的某块礁石上,时间掐得差不多正好。天色本是乌青的,不久日头便落到西边,给云层勾勒出道道金边。

严子书目不转睛地看着,没过多久,殷红的晚霞便如火焰一般在天空铺展,并且迅速蔓延,火势熊熊,向他们头顶袭来。不可逼视的太阳留下炽热的余晖,将他和傅金池两个人也染成通红。视野所及之处,漫天大火热烈燃烧,通天彻地,无可遁逃。

他们在这天地倒转的火势中,只能与彼此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