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可说很久都没见过他这么谦逊地跟谁说话了。

饭局安排在中午,朱父待会儿还要回去上班。他似乎是那种控制欲极强的大家长,就这么会儿闲工夫,还抽空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听说朱小姐就在附近逛街,二话不说就要她过来。

朱小姐好声好气地赶到,问什么事,朱父看着她跟傅为山并排站在一起,打量了一番,怎么看都像马上能去领证的模样,心里满意了,舒坦了,交代两个年轻人自己下午去逛逛。

傅为山顿时拧起眉头,但立刻又做好表情管理,放平心态,朱小姐倒显然习惯了老父亲的专制,虽然一瞬间露出无奈苦笑的神色,却是甜甜地应了。

当着朱父面前,朱小姐还伸手挽起了傅为山的胳膊。

傅为山往外抽了一下,没能成功,也就任她抱住自己。

“那我们继续去百货楼那边逛街了。”朱小姐冲父亲摆手,“你快去上班吧。”

“行了我走了。”朱父道,“你跟朋友玩归玩,也不能太晚,晚上六点给我回家吃饭。”

一辆红旗从车库的方向开过来,朱父把公文包交给秘书,等待司机把车开到面前。

朱小姐才松了口气,松开抓着傅为山的手。她回过头,正想说什么,却发现身后隔着一段距离,多了位不速之客,目光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那是谁?你认识的人?”

傅为山连忙转头,纪晨站在饭店门口的石狮子下,眼眶通红地瞪着他们。

朱父见女儿跟准女婿都扭着头,停下要开车门的手:“怎么了你们?”

见状,严子书却心有所感地往更远处搜寻,头疼地发现了傅金池停靠在路边的座驾。

座驾主人正靠着车,不怕事大地往这边探看热闹。

四十一、

眼前的场景,让严子书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副狗血打底的不规则多角图案。

整一个乱七八糟。

接下来的套路是纪晨耍脾气,虽然没有发作,却赌气转身要跑,傅为山要面子,私下闹闹就算了,在朱父面前闹大龙凤,无异于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几分愧疚都变成了恼羞成怒。

好在傅为山脑子反应倒快,当场编了个“跟家里弟弟吵架了”的瞎话糊弄过去。

朱父虽然心生疑问,但还要赶时间去上班,暂时来不及多问,跟秘书上车走了。

随后傅为山匆匆离开追去,原地只剩下严子书和朱小姐,外加一个始作俑者傅金池,远远地靠着车,戴着墨镜,悠然自得地交叠着双腿。

朱小姐和严子书站得近,面面相觑,一时尴尬。

朱小姐问:“呃,那你要不要也去看一下?”

严子书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傅金池却打来电话,及时把他叫住了:“人家小情侣闹矛盾呢,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没准还要打一炮解决问题,你跟着去干嘛?围观?”

严子书听他讲得荒诞不经,忍不住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傅金池远远望着这边,提醒:“相亲的那小姑娘还在呢,你总不能撂下不管吧。”

这倒是。严子书先摁了他的电话,又打给傅为山:“朱小姐这边……”

傅为山只草草道:“你帮忙应付一下。”

严子书应了。

好在朱小姐“通情达理”,听罢,也是耸耸肩:“行了不用解释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是男朋友找来了吧?既然是瞒着另一半来相亲的,人家‘抓奸上门’,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严子书叫了一辆礼宾专车,帮她打开车门:“真是抱歉了。”

这事他也有干系,人家问过傅为山的性向,他只说一没说二,隐瞒了还有一个交往对象。

朱小姐倒没有发火,礼貌地坐进去:“麻烦你回去看看傅总那边什么情况,然后发个消息告诉我。要是他男朋友不同意我们‘相亲’的事,那就好聚好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