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因为是自己选的,所以不肯反口说不看,傅金池也偏不说无聊不要看了。

两个人就这么挨在床上,仿佛真的在佳片共赏,看身心畸形的凶手家族终于用各种手段把人挨个虐杀,享受了两个小时血肉横飞的视觉刺激,然后迎来了个莫名其妙的结局。

只证明了,是真的难看,烂片之最还是有道理的。

直到演员表终于放完了,傅金池问他要不要留下来。

严子书拒绝的时候才终于说了句:“不了,其实有点反胃。”

傅金池没有强求,只是去拿车钥匙的时候笑了声:“活该。”

三十、

“今年中秋节正好赶上星期天,要是想在老宅过夜的话,需要提前……”

“不过夜了,当天回来,晚点儿没关系。”

最初的装修基调,就是他母亲奠定的,二三十年代的民国小楼风格。

严子书尚不知这些,他侧过头,往下看了一眼,身上被换了陌生的条纹睡衣。他头疼欲裂,但这已经比预料中的结果要好,没有受到侵犯的迹象。好像连傅金池都没逞禽兽之举。

不过要是直白地说出来,正在装绅士的这位不知会不会生气。

严子书却发现自己仍然动不了。

室内温暖如春,傅金池坐在床边,掀开被子,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约束带:“回来你就不老实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医生都看不住你,扎上针就拽了,闹到后半夜才打上点滴。”

严子书重获自由,把左手伸到眼前,手背上果然三四个针眼,还带着划出的血痂。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又说了声“谢谢”。

傅金池按铃,过会儿家庭医生进来,给他抽了血,说是拿去化验检查。

医生关上了门,傅金池搬了把高背椅,坐在床边,静静盯着他看。

往往,生病的、受伤的人总能得到好一点儿的待遇,严子书现在好像就获得了这种待遇。傅金池一反若有若无的冷淡,非常温和地对他说:“你的手机和个人物品都拿来了,Helen帮你收拾的。”他示意对面的桌子,上面摆了一堆东西:“她还帮你请了假,说你突发急病。”

“好。”严子书扫了一眼,头还晕,但理智已经复位,“有心了。”

“还有就是。”傅金池俯过身来,胳膊肘撑在床边,有些歉意,“现在还不能动傅晓羽。”

严子书意会,哑声道:“因为你不能得罪傅三叔么?”

傅金池笑笑:“目前是可以这么理解。”

路过其他人的聊天圈子,严子书偶尔听了一耳朵。

“前几年就听老六说要退要退的,我说他就是个劳碌命,早着呢,这次真的舍得退了?”

“退休手续都办上了你说是不是真的,年纪到了,孙子都那么大了,不服老行吗?”

“这么快?他把挑子一撂,英瀚那边换谁接班呢?定了没?”

“他们那边事我不太清楚,再过两个月好像是要开股东大会吧,到时就知道了。”

傅三叔是跟几个老家伙一起出来的,被三三两两的子侄围着。他们这个年纪,比起舶来的西式服装,更喜欢用唐装武装逼格,各种福寿纹,只颜色上有区别,乍看像一串老葫芦娃。

傅为山则跟在傅三叔的旁边,照旧是随意却不失心机的打扮,跟几个纨绔子弟谈笑生风。

这天,等众人差不多都来齐的时候,当着傅为山的面,傅三叔也提起了那位面临退休的“老六”,实则是英瀚集团现任的某董事,像致辞般感慨了一番对方为公司做过的贡献。

随后他貌似无意、又出人意料地,建议让傅为山进入董事会接班。

“金池从港城回来这半年,干多干少,我们也有目共睹的。”傅三叔笑呵呵说,“别嫌我老人家思想保守,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自家兄弟才是同气连枝的。为山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