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转回目光:“没什么,还送我跑一趟,太麻烦您了。”

傅金池笑笑,一边说不客气,一边重新调高了音乐的音量。

严子书表述得其实还是比较保守。袁沐上午的时候从小广场的台阶上摔了下来,保姆很快发现,叫了送医,等他们在路上的时候,手术早都做完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护士推着小车从门外经过,袁沐住的是单人病房,但她聒噪的父亲始终在旁喋喋不休。

“他妈的你不长脑子啊?费了那么大劲,什么都布置好了,你他妈给我摔成这样?”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自己摔下来的,是路过那个广场的时候有人推我一把!”

“所以不是让你安分在屋里待着吗!你他妈非得往外跑,不跑出事不痛快是吧?”

袁沐已经烦得要命:“难道我能一直关在屋里不出门吗?你以为是在养猪啊?”

男人暴躁得要跳脚:“养个猪都能下得了崽!怎么就你下不了!你还不如猪!”

“吵吵什么呀?”护士探进头,“医院不让喧哗!你,病人需要休息,你别打扰她静养。”

袁沐的父亲气得拿了根烟叼上,又被护士给刺儿了一顿。

他心情差到极点,怒而和护士嚷嚷了一通“这儿又没有别人抽个烟怎么了”,然而战斗力终究不敌公立医院久经沙场的白衣天使,索性愤愤摔门而去。

过了一会儿,离开的小护士又回来问袁沐:“有个姓严的先生来看你,你见吗?”

单人病房加了钱的,不让探访者随便进出,得先经过同意。

袁沐闭了一会儿眼,觉得身心俱疲:“算了,见吧。”

十五、

严子书把医院门口买的探病果篮放在病房床头:“孩子的事我听说了,很遗憾。”

袁沐脸色蜡黄冷冷地瞪他:“你不用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现在肯定想笑还来不及呢。”

确实何止傅金池,在一般人看来,都要怀疑袁沐丢了孩子,是傅为山的手笔。

而执行者非他的爪牙严子书莫属。

恐怕没一个人相信,严子书反而是放过了她的那个人。只是剧情再次发挥了修正作用。

他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脑子里想到的是一部经典的恐怖电影。幸存者表面上逃过了一场灾难,后续却不管怎么躲避,死神都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如约而至,谁也逃不出去。

所以这个“猫哭耗子”用的也不甚准确,不如换成“兔死狐悲”。

这也是为什么严子书跑到医院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傅为山。

表面上,既然事情的方向还是沿着既定的轨道发展了,他就去把该走的剧情补回去。

内心里,他就像站在公路旁的车祸现场旁边,驻足一阵儿,然后还要走向自己的那辆车。

一边一往无前继续往前开,一边暗暗想着怎么躲避死神的追击。

因此接下来,严子书跟袁沐的谈话其实也很没有营养,无非是两个炮灰互相嘲讽几句。

袁沐刚刚还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骂“比猪下崽还不如”,内心倒是已经麻木无感了。

反正她永远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只是偷偷怀个孕,还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回去继续当十八线明星。

但因为爆了那个接近丑闻的热搜,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也没有什么出头的希望。

如果经纪公司反而要她赔偿,那么她依旧得去跟骂自己是猪的父亲伸手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