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认错,其实何尝不在腹诽,若非老板花心又不负责任,自己一个总助,为什么成天关心的不是公司运营情况和发展战略,而是傅为山的各种下半身事件?

既然袁沐不松口,那就是傅为山开的价码不够,只能日后再行谈判。

但一个从没放在眼里的情妇,竟然敢反抗权威,咬自己一口,这是要反了天了。

傅为山心头憋着一股怒气,以至于接下来在工作文件里发现一个小错,都骤然爆发出来。

严子书在一旁俯首听他发火。

秘书处挨着总裁办,听到严总挨了训斥,然而似乎这文件出错却是缘于下面的人,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再来个溯源式清算,挨打挨到自己头上。

严子书一出来,所有人都埋头努力工作,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只有Helen迎上来,拿着一沓合同,委婉地问:“这些适合现在拿去给傅总看吗?”

严子书笑了笑:“今天大概不合适,最好还是后天找他吧。”

Helen便意会,回去对小的们说:“傅总接下来都是喷火龙,两天内不要去招惹他!”

严子书回到自己那座位上,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当晚意外地,却接到傅金池来电问候,非常直白地提问:“怎么样,回去挨骂了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是轻笑的,被电波送过来,似乎还裹挟着暧昧的亲昵。

严子书合上电脑,叹气对他说:“我都要怀疑,总裁办也装着您的摄像头了。”

“那我也得有本事装进去才行。”傅金池笑着说,“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内线,就是猜的,知道我那个弟弟自己犯错的时候,就喜欢迁怒别人。他从小就这样。你不知道他……”

严子书闻言笑了:“您该不会正拿着录音笔,诱导我吐槽上司,再当成把柄举报吧?”

“不至于用这么低劣的手段。但我欢迎你心甘情愿地过来。”

“那您现在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

“哦对了,就是想起来提醒你一下。”傅金池道,“那个袁女士吧,我真是纯起哄凑热闹的。但她和袁家跟其他姓傅的人有牵扯。总之你别掺和是对的,省得里外不做人。”

严子书虽然没有调查得很深,但听到这些也不觉得奇怪。想上傅为山床的人多,想给他床上送人的也多,都是表面上背景干干净净,背后关系一环套着一环的。

他只是有些意外于傅金池会和自己说这些。

严子书不动声色地道了谢,挂了电话。

要是没有剧情限制,他或许真会考虑,不如跳槽到傅金池那儿算了,免得心累。

*

袁沐不情愿老实做掉肚里的孩子,对傅为山来说,不啻为一个意外的麻烦。

原本,何止袁沐不被他看在眼里,就连袁沐的父亲,傅为山在高尔夫球场上遇到了,心里也只是轻蔑地想:噢,又一个愿意跑去给我当球童的小角色。

然而反过来说,袁沐的父亲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暴发户,至少也有机会和傅为山在一个场子里打高尔夫,殷勤地巴结跟他同级别的贵人,试图一只脚踏入豪门边缘。

随后似乎证明了傅金池的话,袁父果然攀上了傅家的其他人,并且达成了合作互助。

没有什么是金钱买不到的,哪怕是帮他把女儿抬成傅为山太太这件事。

或者说,只要钱给够了,这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因此不过多久,傅为山便被召回了傅家,严子书送他前去。

老宅在半山腰上,几个族叔巧言令色,搬出长辈的架子向傅为山施压,话里话外的意思,既然搞大了别人家女孩儿的肚子,闹出了私生子,不如干脆就这样定下来。

所搬出的理由,先是亲情、宗族、血缘这些冠冕堂皇的感情纽带,然后是项目、股权、投资这些实实在在的利益牵制,也算是先礼后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