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独钓 雾十 2892 字 1天前

寒江雪在见到哥哥姐姐的第一面后,就紧接着目睹了他们罚站在墙角端盆的奇妙场景。

是的,在寒二逃学的时候,寒大其实也跑了。

只不过比起寒二与人相约“打仗”的逃课理由,寒大的理由要稍显硬核一些:“我觉得新来的夫子讲得不对。”

寒大的说法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看他的表情,他实际想表达的应该是,我觉得这夫子是个傻逼。

寒一生今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个头却只比自己的双生子妹妹高上那么一点,穿着让他略显清瘦但很显气质的深衣长袍,青葱少年,逸群之才。他一边把木盆高高举过头顶,一边拒不认错,看上去可比他旁边早早从心了的妹妹要倔强得多。

寒二心想着,老大该不会是个傻子吧?竟不懂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真实的双生子,要与寒小雪之前仅凭信上的三言两语所构建出的兄姊印象,有着不小的出入。好比,比起和寒武侯一样“在爽朗大气的性格下,又不失天然狡诈”的寒二,这个年纪的寒大反而要更加文人气些,说得好听点叫有风骨,说得难听点就叫不怕死。

寒夫人也不是一个武断的家长,她给了大儿子一个解释的机会。

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寒大虽然有些小傲气,但本质上还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能让他如此反感,必有原因。

“夫子今天讲论语,却故意曲解圣人之言,我与他说句读不是如此用的,他却说我小儿狂妄,自以为是。还扬言要我好看。”不过就寒大的理解,这新来的夫子更像是在故意找茬,让寒家用什么来交换自己未来的名声,“娘来评评理,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

“我们今天讲的是那句著名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寒大开口后,全家另外三个“文盲”就发来了满头的问号。

寒夫人只大概听懂了儿子的意思,他与夫子因论语名句的解读问题,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争执;寒二却在想着,著名的?哪里著名了?我怎么就不知道?寒小雪则模模糊糊地觉得,这个句子他竟真的听过,可是在哪里呢?

最后的最后,在寒大认命,打算先解释句意之前,寒江雪说了出来:“愚民。”

“对!”寒大惊喜的看向了母亲身边的小儿,他虽没有见过弟弟,却也在第一眼时就猜出了这是他的幼弟,没想到江江这么小就知道这句话,真不愧是他的弟弟!

寒夫人和寒二齐齐侧目,看向乖巧坐在凳子晃腿的寒江雪。

寒夫人满脸的“寒家文官之路果然会越走越宽”的欣喜,寒二想的则是“妈耶,不会吧不会吧,又来了一个老大?为什么我的弟弟不像我?这不公平!”,当初就该和老天爷要个妹妹的。

“那江江觉得愚民思想是对的吗?”寒大却反而没有急着对弟弟的智商先下结论,只是再次对寒江雪提问。

寒江雪哪里知道什么对错呢,他连愚民思想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只是他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词而已。但顺着这种直觉,寒江雪还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对。”

“我也觉得不对。”寒大这回总算真正觉得弟弟和自己是一国的了,满脸开心地继续道,“孙夫子说,这句话的解读就是:可以让民众按照我们的道去做事,却不能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而这,正是治国之本。”

“他在放屁!”寒二先不干了,怒气冲冲的差点扔掉了手里的木盆,脏话骂起来贼溜,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来的,“面由心生,这新来的孙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寒大和寒二所在的学堂,最近新换了一个夫子,这也是寒夫人着急给他们换学堂的原因。以前的学堂由一位年迈的知名大儒创办,学风清正,造诣极高,京中就没有人不知道的。可惜,大儒确实是年纪太大了,今年年初就换了自己在京中备考的远房侄子来上课。一开始有大儒在旁边看着,学堂里的气氛就还好,如今大儒觉得侄子不错,彻底放手,情况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