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医院,距离纪询家就只有两条街;能解决医院住院问题的,优先考虑该院医生。
唐景龙上回可能和第三医院医生在此喝咖啡。
纪询暗暗将这点记下来,也许以后会用到。
*
1月份的冷风刮起来,飞沙走石,一旦在户外迎风工作两小时以上,出门时擦了再厚的护肤霜都没用,保准面色发红,皮肤皲裂。
霍染因刚刚从一家名为“卓越洗衣”的洗衣店里走出来。
昨天晚上确认死者身份,今天照例上门通知家属并对死者住所进行初步调查。唐景龙饶芳洁的住所在宁市一个高档别墅小区,门前还有两头石雕大象,女主人坐在这栋富丽堂皇的屋子里,看着警察进进出出,显现出一种无所着落的木然。
这次的询问延续了警方之前了解到的情况,饶芳洁对唐景龙的动向一无所知,只提供了自己最后见到唐景龙的时间,1月19号的六点左右,当时唐景龙出门吃饭。
至于去哪里吃饭后续有什么安排何时回家,她一概没问。
霍染因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在落地窗下看见了一个还没完工的花架。花架安装到一半,上了蓝白色的漆,角落还雕刻有生动活泼的花草图案,这可能是这栋空旷华丽的房子里最富有生机的一样东西了。
“这个架子是找木匠打的吗?怎么没装好?”霍染因问。
“这两天对方有事,没来家里。”饶芳洁抱胸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沉静于某种恍惚之中,她看上去并不太悲伤,回复得也有条理。
“这人你熟吗?”
“还行吧。唐景龙和他很熟,我们家里的木工一直都交给他做。”饶芳洁说,“好像几年前他生病,唐景龙帮过他。他就一直便宜替我们家做家具摆件,反正木工的事他都能干,人老实,手艺也还不错,我也懒得换。”
“他叫什么?”
“全名没问。我一直叫他老陆,陆地的陆。”
等警察们进入唐景龙的书房卧室,有趣的东西出现了。唐景龙的书房安有摄像头,电脑的浏览器是无痕模式,硬盘每半个月格式一次,里头干净得不可思议,连小黄片都没有。
据饶芳洁所说,这全是唐景龙的习惯。
很有点猫腻的习惯。
被清理干净的电脑姑且不说,书房内的摄像头有点值得玩味——大概15平米的房间里,安装着两个摄像头,一个摄像头正对着电脑屏幕,另外一个摄像头对着书架。
但这两个摄像头的监控区域是大块重叠了,换句话说,只需要安装一个对着电脑屏幕的摄像头,就能对将书房的绝大多数区域进行监控覆盖。
那么对着书架的摄像头就显得很多余,针对这点多余,霍染因着重布置搜查,而后发现一个藏在书架中的保险柜。
这个保险柜饶芳洁全不知情。
警方费了老大劲把保险柜打开之后,发现上下两层的保险柜里,上层放着一盒一盒的名片,看样子唐景龙将他所有的人脉都记录在这里;下层是一艘工艺木船,木船制作惟妙惟肖,在甲板上边,他们发现一串红绳穿着的铜钱币,这些铜钱币并非古代钱币,而是私人锻造,一面镌刻“舟航顺济”,一面隽刻“风定波平”。
撇开明显很重要但暂时摸不清头绪木船和船上铜钱串,这次查访还有一个收获。
霍染因在唐景龙的一件挂在衣柜里的西装中找到一张洗衣店的小票——正是他现在走出来的这家洗衣店。
贵重衣服拿去干洗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家洗衣店既不在唐景龙工作的福汾医药附近,也不在饶芳洁工作的阳光医院附近,更不在他们别墅附近。
这家卓越洗衣店,完全位于一个和唐景龙饶芳洁工作生活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段。
唐景龙为什么要在一个如此不方便的洗衣店干洗衣服?
这正是霍染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唐景龙来的次数不少。近半年间,每隔十天半个月,店里员工总会见到他一次,初步确定这块区域是唐景龙的另一处生活圈……你在看什么?”霍染因问谭鸣九。自来了这里之后,谭鸣九就左顾右盼,不能安分工作。
“看纪询。”谭鸣九说,说完才发现霍染因神色莫测。
“纪询要来?”霍染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