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身世(2)

民国小商人 爱看天 4955 字 5个月前

谢璟也没多说,只笑着点头称是。

晚上到家,稍晚了些,九爷坐在那等他们。

白明禹规规矩矩请安,坐在下首,他这么坐了,谢璟也学他。

九爷道:“自己家里,不用这么拘束,坐近些吧。”

白明禹答应一声,和谢璟一同挨着九爷坐下,开始用饭。

谢璟吃得很香,九爷鼻尖微动,抬眼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谢璟挑食不明显,但也能看出避开青菜,九爷淡声道:“不要只吃眼前这一盘,吃菜。”

谢璟筷子顿了下,又夹了一筷青菜。

白明禹今日高兴,吃过饭还想找谢璟倾诉一下感情,白天时候只顾着谈公事,没来得及谈他的爱情故事,现在白二迫不及待想跟谢璟也分享一下。

谢璟看了九爷,九爷点头道:“去吧,早点回来。”

白明禹就住在附近一栋洋房,离着不过百十步的距离,来去十分方便。

等谢璟一进门,白二就迫不及待给谢璟看了一下姑姑给自己写的那封信,谢璟愣了下:“我看?这不大方便吧?”

白明禹一心炫耀:“无妨,你是自己人,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谢璟展信瞧了,还真没什么不能公开的。

虹姑娘担心车行和九爷,交代了许多事情,信纸用了三页,两页讲了车行,一页提点白二去给九爷准备时节礼物,叮嘱他端午将至,务必多费心照顾周全,也就落款前头一行跟他客气了一句。

白明禹得意指着一行,对谢璟道:“你瞧这里,她让我去给九爷置办节礼,瞧见没有?”

谢璟道:“然后?”

白明禹:“你没看见她用的词儿吗,她说‘咱们’,嘿嘿。”

谢璟:“……”

谢璟觉得二少爷真是容易知足,一个词,就脑补出一场大戏,只看他现在幸福的样子,怕是已经想到将来孩子抓周如何布置了。

白明禹这里有酒,谈感情,最宜配酒。

他知道谢璟酒量不好,拿了一坛度数极浅的清酒,拽着谢璟吐露心事。

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愣头愣脑,但满腔赤诚。

一丁点细小的滋味,都能美得说上半日。

但渐渐的,喝了半坛酒之后,二少爷的情绪也落下去一些,叹道:“小谢,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和姑姑还有一段路要走。”他拧眉想了片刻,“可我就是不明白,我吧,也不是不努力,就是努力了挺久,也不见什么进展。”

谢璟端着杯子不语。

“快到端午了,我还记得上一年,咱们一起吃的粽子。”白明禹趴在桌上,手指拨弄空酒杯,小声道:“小谢,我好想她。”

他说了半日,也不见谢璟反应,忍不住抬头去问:“你怎么都不理我?”

谢璟闭了闭眼:“我才要问你,你往酒里加了什么?”

白明禹:“什么都没有啊,就从老家带来的,度数很浅,也就是多存放了几年。”

黑河酒厂,向来是鹿血封酒海。

白明禹自幼食鹿肉,已经习惯了,谢璟却不同,他对鹿血极为敏感,尤其是混了酒水,已不是醉酒那么简单了。

白明禹看他片刻,也在暗自称奇,他还未见过“醉”成这样的谢璟,他虽知谢璟漂亮,但此刻才觉得九爷没看走眼,不过一点清酒就喂出了唇上一抹艳色,越是肤色冷白,越是衬得唇上殷红如血,初雪映红梅,也不过如此了。

白二心道,漂亮成这样,难怪九爷舍不得让他出去见人。

谢璟却是有些撑不住了,匆匆离开,回去找了九爷。

他在白二这里待得有些久,卧室里已熄灯,谢璟半夜摸到爷床上,胡乱解开衣服贴上去。

九爷握了他不安分的手,低声道:“喝酒了?”

谢璟唔了一声,“就一点。”

九爷没松开,只贴近了闻了闻,谢璟被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脖颈上的鼻息让他喉结滚动,贴着蹭了一下,小声求他。

九爷道:“我闻着还有些别的。”

“嗯?”

“有脂粉的气味,璟儿今日还去了哪里,”九爷手往下,听着谢璟喘了一声,又问,“或者,见了什么人?”

谢璟摇头:“没有,我……我在厂子里。”

九爷手指不动,在他耳边的声音冷淡:“再想想。”

谢璟快要被他逼疯,咬了唇勉强恢复一点神智,想了片刻,哑声道:“车上,二少爷车上,有人搭车。”他断断续续说了,把知道的都讲完,身体已热得似火炉,委屈如小兽一般张口啃了九爷下巴,连以往的顾忌都不管了,顺着往下,在喉结那连咬了几口,磨出几个交错叠加的牙印。

九爷知错怪了他,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他头一回这么担心一个人,攥紧了怕碎了,可放出去又怕丢了。他晚饭时候闻到谢璟身上淡淡的脂粉气味,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一件事——

谢璟闷哼一声,埋头在九爷肩上,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努力咬唇把到了嘴边的声音咽下去。

但是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

谢璟头一次彻夜未眠,他只是沾了鹿血,不是喝醉,记得清清楚楚。

九爷昨夜说的话,留的印子,比以往都多,像是把攒着的那些力气全都使在他身上,直到现在他指尖都微微发麻。

天边泛白,谢璟咽了下,微微喘息。

九爷在身后拥他入怀,还未分离。

谢璟有些撑不住,低声求饶:“爷,我不成了。”

九爷亲他耳边:“最后一回。”

谢璟哽咽,声音渐渐变小,片刻后,化为闷哼。

再停下时,天已大亮。

外头人叫过一遍之后,就没敢再来打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谢璟翻身躺在那,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怎样,一动不动。

九爷视线落在他身上,薄毯遮住了身上的大片青紫痕迹,他心里有些懊恼昨夜的无度,但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抚,正想说话的时候,就听见谢璟哑声道:“爷,你闭上眼睛。”

九爷照做。

眼前一暗,竟是被丝带覆盖双目。

九爷配合他,听到谢璟起身的声音,只微微拧眉,但依旧没动。

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像是在衣物里翻找什么,紧跟着又察觉谢璟走回床边。

忽然手腕微凉,像是有什么被系在腕上。

谢璟飞快道:“等一会,你再看。”

九爷答应他。

片刻后,却听到门口声响,小谢竟是自己先偷跑了。

九爷取下眼前丝带,抬手看了一下腕上,是一条五彩绳,上头是一枚拇指肚大小的玉鱼儿,衔着尾巴,圆润可爱。

端午快到了,确实有系五色绳的说法,但玉却不是。

九爷指尖拨弄玉鱼,眼里的温柔要溢出来,低声道:“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这物件不是能随意送的,只为心仪之人送出,意思再明显不过。

腕戴美玉。

心有所属。

昨夜那点疑虑尽数消散,加上滋味十分不错,又得了礼物,九爷一上午心情都颇好。

喝茶或者写字的时候,也不避讳旁人,露出腕上戴着的一截五彩绳。

九爷佩戴的东西里还从未有过如此接地气的,一时不由让人多瞧了两眼,孙福管事管着私库,见过无数宝物,一时都被那一丁点儿大的羊脂玉鱼弄得迷茫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能让九爷贴身带着?

九爷问起谢璟,孙福管事忙道:“小谢家里来信儿,跟我告了假,说回家里去一趟,下午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