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酩生怕他记不起来,详细的解释道:“是小寻刚醒那段时间,我那会儿有事,答应晚上回来陪你却没有做到,你就跟我闹脾气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理我,直到听到我还没吃晚饭时,才强忍着眼泪,让我去把晚饭吃了。那是我第一次对小寻动心。”

江酩笑了笑,继续道,“后来哄好了,你还硬是多亲了我两下,说是补偿之前的晚安吻。”

“好了别说了。”纪少爷试图打断江酩。如果没有必要,他真的不想深究过去那段傻乎乎的记忆。

江酩却自己陷进那段回忆中去了:“我记得那天早上回来时,就看见小寻裹着小毯子坐在角落里,跟你今天在动车上一样,你好像不管生气还是委屈,都喜欢把自己密闭在一个小空间里,排斥外界的一切接触。”

纪寻垂眸,低声道:“是吗,我有这样吗?”

一个人消化所有的委屈与郁闷,这种排解心情的方式不应该属于纪寻。

准确的说,不应该属于这种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在母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酩也一度将自己密闭在小空间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喜怒哀乐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那是因为他无处诉说,也没人关心他的好坏。

可纪寻不一样,他是纪家的宝贝,是所有人捧着长大的,纪寻的父母和爷爷是如何对他的江酩都看在眼里。

纪寻说他羡慕失忆时的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小寻,有委屈就会大声说出来,难过了就闹得想让所有人来哄,心里从来不会堵着事。那样轻松自在的状态,是正常的成年人很难拥有的。

江酩爱的是完整的纪寻,可又无比想念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傻瓜。

他覆在纪寻耳边轻声说:“以后有脾气就跟我闹,别闷在心里了。好不好?”

纪寻楞了楞,他换了个姿势,与江酩对视着,不解的问:“如果我老是闹脾气,你不会觉得我很烦吗?”

他不知道江酩的答案,可他知道江樵会如何做。

纪寻心里一直觉得自己这小半年是被江酩惯坏了,以至于就算现在他恢复了所有记忆,在对着江酩时,也会下意识用之前的态度来处理各种问题。

他依然是任性的一方,而江酩也依然是包容自己的一方。

除了家人,没有人这么宠过自己。

江樵跟他谈了六年恋爱,但纪寻现在能回想起的愉快的记忆却寥寥无几。

跟江樵在一起,纪寻永远得是包容的一方。

那六年里他生过无数次气,伤过无数次心,江樵几乎都视而不见了。

他不能把这些难过伤心说与家人听,也不能奢求江樵来安慰自己,所以,他慢慢学会了有苦自己咽,一遇上伤心的事,就只想着把自己藏起来,自己独自消化,偶尔也钻牛角尖,钻得头破血流,也得捂着伤口不让任何人发现。

这些伤口日积月累,拖垮了他在那段感情里的所有坚持,婚礼那天,江樵又拿着匕首狠狠的“捅”了自己两刀,那个坚持爱着江樵的纪寻终于“死”透了。

死在婚礼上,死在经年累积的绝望中。

而后江酩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尽管他同样也带着谎言与伤害。

江酩就像是一瓶毒药,可纪寻没有因他而灭亡,反而迎向了新生。

那朵他以为已经枯透的爱情的小花,被这个中途闯进来的男人重新赋予了生命力。

纪寻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想让它活得久一些,如果可以,最好能永远活下去,绚烂地活下去。

所以他很怕自己会做不好。

尽管江酩总是给他安全感,可是当对方谈及这个问题时,他还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行为有缺点,这些缺点,让对方觉得压抑难受。

“不会。怎么会?”

很快他就听到了江酩的回答。

“我喜欢会哭会闹的小寻。”江酩的声音轻轻落到纪寻的心湖之上:“能共享你的喜乐,同担你的忧苦,本就是我人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