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风花雪月(1)

“寒儿,快来见过你般弱妹妹,往后她在家中常住,你做小兄长的,可不要顽皮欺负她。”

阿爷的大袖牵出个小茶。

她穿了一件脏兮兮的桃粉色小褂,软软的兔儿毛被雪水跟血迹泼湿,眼皮肿肿潮潮,像一颗令人厌烦的烂桃核儿。

她懒懒搭他一眼,意兴阑珊的,抽了抽冻得发红的鼻子,并不说话。

沈辟寒愈发嫌恶。

脏死了。

旁边的女人暗自吸气,狠狠掐了小茶肩心一把,满脸堆笑,“许是今日被马贼吓破胆儿,少庄主莫要见怪。”

说罢,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情态,她手指挟着帕子,轻拭泪眼,“也怪我娘俩命苦,嫁的爷们不能顶天立地,马贼方进了村头,他便献了我娘俩求生,幸得恩公路过此地,拔刀相助,否则到了那贼窝,还不知要怎样生不如死!”

女人盈盈下拜,凌乱的鬓发不失风情,斗篷松松坠向一边,露出细腻的雪胸。

“妾身无以为报,只当给恩公做牛做马,偿还恩情……”

她膝头一软,朝前跌去。

惊呼声低低响起。

阿爷的手臂环住了女人的腰肢,慵懒拨向胸口,惹得后者满脸羞红,“恩公,妾身失礼了。”

“无妨。”

阿爷微笑,他约莫四十出头,长眉入鬓,乌发夹着一两丝阴雪,束着莲花高冠,逸着两根齐肩帽带,这一身南诏装束飘逸俊雅,与中原武林略有出入,又是一副清风朗月的雅士姿态,自然教得女人神魂颠倒。

沈负雪,原姓柳,点苍七剑之首,十六岁从南诏远赴中原,一手回风舞柳剑大败天下英杰。

三十六岁登堂入室,自立点苍山庄,长久定居中原。

沈负雪摩挲女人柔软的腰肢,转而放开,“寒儿,今夜劳你替娘娘守灵,阿奔先安置了温氏与妹妹。”

温氏低眉顺眼,亦步亦趋跟着当家做主的男人。

般弱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温氏怕这丫头片子坏自己的好事,便折回腰,推得她一个趔趄,身后就是那沈少庄主,他脚下展开斗转星移,轻巧转开身姿,任由这小茶笨拙摔倒,掌心又破了一处血红。

活该。

他眼带讥诮。

温氏看也不看,匆匆丢了一句,“娘去收拾屋子,你且与少庄主说说话,等会儿娘再来找你!”

般弱摔了个屁股墩儿,内心暗骂不已。

这都是什么破烂开局。

她妈是个花魁娘子,从良之后又不安于室,勾搭了一任又一任,半生都在被抢中度过,偏偏还乐在其中,觉得是魅力所致。最倒霉的是她女儿,跟着她辗转到不同家庭里,她妈讨得男人欢心,倒是穿金戴银,风情万种,而她则是残羹冷炙,受尽白眼。

温般弱不止一次想要逃离变态的母爱,但温氏特别热衷给自己营造为女儿献身的慈母人设,让她在男人的手心当中更博怜惜。

所以温般弱每逃一次就被抓回一次。

花魁娘子的最后一任是点苍山庄的庄主,对方武力奇高,又儒雅风流,满足温氏对情人的终极理想,死心塌地留了下来。

而温般弱呢,也成了少庄主的小玩具。

她少时年弱,被沈辟寒欺负得三天两头哭上一场,后来温氏病死,她在点苍山庄的地位更加尴尬,为了活命,她做小伏低,如履薄冰,不敢违逆沈辟寒任何命令。有一次她被沈辟寒捉弄,将莲子羹洒在对方的床被,他要她不用双手擦拭干净,否则就砍了她的四肢。

少女只好硬着头皮,脱了鞋袜,躺到了湿水处,后背微微耸动,用衣裳拭擦。

那云堆雪般的肌肤,半弯月的眼睫儿,以及羞耻时候微微咬破的殷红小唇珠,血气方刚的少庄主乱了情关。他向来视她为予取予夺的兔羔子,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年少,便屈膝上前,囚她在床笫。

手脚并用,生涩又粗暴夺了她。

她白日里是尊敬兄长的乖巧妹妹,到了深夜,就是兄长狩猎的小家兔,仓惶逃离他的陷阱,却总是被玩弄得遍体鳞伤。

旁人都艳羡她有这么一位兄长,没有血缘,却护她极好,舍不得让任何奴婢生人轻贱她。

端看那沈辟寒,剑法超群,出身武学大派,又是丹唇冰面,眉梢眼角薄染淡红,流淌出妖异于中原王朝的异域风情,那春柳般青翠盎然的意气,是多少江湖女儿的梦里春闺。

可谁知道,那修长干净的手指不提琴剑时,就会擎着一支龙凤红烛,或是盘龙戏珠,或是凤穿牡丹,施施然开了那半窗,让风啊,云啊,月啊,都看一眼他浪荡妹妹要掉不掉的小绣鞋。

最喜那春潮沛沛的小玉颊,眼都失了魂儿,还为他高高扬起。

对。

这是一篇节操满地碎的小黄文,伪兄妹恋虐到肝痛。

虐到快大结局了,禽兽兄长还没意识到对妹妹的情愫,娶了新人进门,原是想气一气对他万般冷落的妹妹,可看到她在喜堂前黯然伤神,他又心如刀割,舍了新婚妻子,做了另一场鱼水之欢。

那新婚妻子也不是善茬,觑了一丝苗头,百般折磨妹妹,差点让她溺死在井里。

沈辟寒大怒,折了人的四肢,扔了喂狗。

他暴虐成性,终于懂得了如何爱人,带着妹妹私奔,隐姓埋名,流浪天涯。

“起来。”

阴寒的嗓音从她头顶响起,“要跪就到别处跪去,别玷辱了我娘娘的灵堂!”

初来乍到,老娘先苟!

般弱忍了这一口气,揉着膝盖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别处。

“原来是个小哑巴。”沈辟寒冷冷吩咐家仆,“把她赶远点,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小娼妇!”

般弱脚跟顿住,转过头,幽幽看着他。

“你……说……什么?”

这具身体沉默太久,嗓子都是哑坏的,而且她更小的时候过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温氏只顾着自己与男人快活,孩子的尖叫与哭闹都没有得到适当的安抚,导致声带充血,形成了后天的烟嗓,开口就跟个沧桑小老头似的,这也是般弱不爱说话的原因。

她可是甜妹!不是甜老头!

“小娼妇。”

沈辟寒像一条色彩斑斓的小毒蛇,恶毒挖苦她,“你娘是个吃腿儿饭的贱人,见了人就扒上来,你将来也是个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小娼妇!”

妈的!这还能忍!

本来看你年纪小小死了娘,勉为其难扒拉一点你同情心给你,你不要是吧,不要我就来狠的了!

般弱使劲抿了抿唇,收集唾液,然后恶狠狠呸了他一口。

“王八羔子!你以为你是谁!等你家产败光,成了拔了毛的小鸭子,老娘我一定日日光顾你生意!”

骂人狠毒啊,谁不会啊!

别以为你是小孩子就让你了!

那白沫子纷纷扬扬,像蜘蛛丝儿一样黏在少庄主的眉头。

众家仆为之一滞,继而惊恐,恨不得割了这双耳,再也听不见这等混账话。

毕竟先前背后嚼舌的,都被少庄主拖出去发卖了,现下还是当面的话儿,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关键是这外人死就死了,他们听到的也得遭殃啊!

沈辟寒不知道小鸭子是什么意思,但皮肉生意他是懂的,自他来到中原,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曾见识过,她这是把他当成窑姐儿了?他登时大怒,扬起落絮飞花掌,当胸一击。饶是般弱躲闪及时,左胸仍被掌风扫到,她面如薄纸,喷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