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旭背着千草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现在天没全黑,路灯还没开,昏暗之中严旭的声音很轻松,但在感觉上和现在太阳余辉快要完全消失的天色甚是相近:“没什么,只是那天因为刚知道考试没通过的事情所以很失落,抱歉,老师,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是这样吗?……没关系,我就是挺担心你的。”千草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那就好。”严旭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让千草摸不清头脑。

能让你担心,那就好。严旭在心中说着,眼中似蒙上了一层灰尘,又来了,那种干干的感觉。

他那天并不是生气,而是害怕,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扎进皮肉也不能得到清醒的害怕。曾经他是很爱笑的人,而现在只表现出爱笑的样子,那是因为不管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与挫折,他都不可失去作为男人的自尊。学校中大多数是利益为先的人,若是叫他们知道自己家道中落,大概会被排斥,会被瞧不起吧。

但他怕的不是这个,虽然他在每个人面前都维持着最完美的样子,但只怕一个人瞧不起他,他害怕被她远离。

被最在意的人窥视到了自己最迫窘的一面,自己最厌恶最不堪的事,最不想让她知道的落拓现实,这大概是最让他厌恶的经历了。那天千草拿着他的琴演奏所发出的尖锐的声音就像划在他心上。

他怕在千草面前展示出不优秀的自己,他怕千草看到自己涌上氤氲的眼神觉得自己懦弱,他叫她别关心他,那是他怕承受了她的太多关心就再也无法清醒了,哪怕以卵击石,飞蛾扑火的,他都想不自量力的争取与她呆在一起的时间,从而像吸毒一样,看不到她便痒至心灵。

那天他本着戒掉毒瘾的冲动离开她,却因自己没有与她态度友好的告别而感觉后悔。平生第二次重新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好像这一转身所代表的就是一无所有。

而今天又尝到了一无所有的滋味,她说她有未婚夫了,相比之下他是那么的卑微。

忍着心脏的阵阵疼痛,严旭耳边响起了千草那部山塞手机里传来的游戏通关声音,很欢快的调调。千草的心情很好,摆平了李雨的事,尽管被揍了但也有惊无险,最重要的是严旭又恢复正常了。这个反应弧超大的女人还真是不能以常规的角度来衡量,连在人家背上打游戏的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被严旭送回家后,千草怕被津川误会便扶着墙一瘸一拐的上楼了,严旭的手摸在自己的脖子上,停留在那处□的部分感受了好一会儿。余温,也渐渐变凉了呢。

回到家里,一股鱼香扑鼻而来,津川正在收拾文件,见到千草回来马上迎了上去,却发现千草的脸上多了一块红肿的痕迹。

“怎么弄的?”津川轻轻摸了上去,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想到千草之前说自己在外面闯祸了,面上不禁沉了三分:“有人欺负你?”

“回家的时候碰到了抢钱的,就变成这样了。”

“衣服呢?”津川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千草的前襟有些破碎,里面姣好的风光隐隐若现。

“那个劫匪顺便劫个色。”千草顿了顿:“没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