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医生临走前路长歌问了他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路先生最后的病情急速恶化,是不是因为情绪的波动。

医生没有回答,实际上这个问题路长歌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第二个问题是,路长歌脑子里的血块,通过开颅手术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

关于这个问题,医生答应帮他联系一位经验颇深的脑壳大夫,让他们进一步商讨。

路家请的阴阳先生最后念了一段孝子辞,路长歌听着棺椁移动的声音,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爸——”

他和他,这一辈子的父子做得太失败。

路长歌眼睛看不到,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葬礼现场像他一样悲伤的,除了路夫人,还有一个人。

成祥站在一根柱子的后面,看着灵堂上的黑白照片,内心里的伤痛再也掩盖不住。

那个人,他曾经爱过,后来又恨之入骨。

现在,他成为坛子中的一捧白骨,仿佛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成翔看了一眼跪在灵堂中央的路长歌,抑制住了过去看他的冲动。他转过身,带着耗子离开了现场。那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

路先生去世后的两个月,著名男演员向阳被诊断罹患忧郁症,暂退影坛。有人称这是风云对向阳的雪藏,因为他牵扯了某位重量级导演的私生活,还与得罪了某位权贵……

同一时间,路长歌接受了开颅手术,在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概率下,他幸运地提前复明了。

第86章 终章

时光荏苒。路先生辞世一年,路夫人从事公益事业,路长歌也搬回到自己那套小复式生活。在这一年里,他又创作出三部话剧,都受到了业内专家的好评。他与宁友川也在公共场合见过几次面,还在一次电影节上合照过一次。

两个人相逢都是客客气气,谁都没多说一句话,或是走近一步距离。

路长歌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宁友川生命中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宁友川于自己,也是亦然。

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路长歌拜了郑永平为师。在他弄砸的那次金梅奖上,郑永平的作品获得了最佳编剧奖。如果他如以往那样年少轻狂,恃才傲物的话,他会认为这是机遇、机缘等等诸多因素造成的结果。但是当他经历过这些事,真正沉下心来去看那些作品,他领悟到了什么是生涩什么是成熟。

所以他一次次去拜访郑永平,两个人虽以忘年交相称,实则已经是师生了。

路长歌仿佛回到了念书的时候,潜心创作,认真生活,和母亲好好相处,偶尔怀念一下路先生。

不过这份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太久,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在莺飞草长的春季,关于路长歌剽窃抄袭请枪手代笔的流言四起。而掀起这些留言的人,是路长歌的助理,秦怡。

路长歌之前眼睛看不见,所以很容易忽略身边的细节。他不知道秦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或者说秦怡是不是一开始就抱着那样的心思。他甚至是过了许久,接到一个记者的电话之后,才知道秦怡出面指控自己剽窃了他的作品《绝世孤独》。

秦怡指出,路长歌在失明期间与自己讨论话剧创作,听了自己成形的作品《绝世孤独》。路长歌将这部话剧署上自己的署名交给发行商,自己被当做了枪手。

一时间,舆论哗然。

路长歌主笔的电影正在宣传期,这个新闻无论对电影还是对路长歌都有着不浅的负面影响。群众要求路长歌对此做出解释,路长歌却拿不出一点证据证明秦怡的话是假的。

当初他处于失明阶段,一切创作都由口述完成。

统稿用的是秦怡的电脑,打印成册也是由秦怡交给孙老师审阅。

这根本就是论不清的,真相只有他和秦怡两个人清楚,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秦怡的舆论压力也不小,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是孤注一掷了。这是他上位的最好机会,也有可能是唯一机会。

他要一举成功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根本不可能退缩。因此他打电话给向阳,寻求他的帮助。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官司我肯定是打不赢的,我认为师兄也不会走法律这条路,以他的性格,大概会不理睬。他声名受损,你达到你的目的后,我希望你可以兑现当初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