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诸如此类,在地上的动作零零碎碎拍了三十几个镜号,拍了两个多小时都还没有结束。终于到了地上最后一个镜号的时候,却是路长歌完不成的一个跳跃动作。腿要分得开开的,腰需要扭得很过,头向后看,做一个望月。两只手像展翅一样打开。

路长歌做的,像一只被俘获的老鹰,歪歪扭扭气势全无。

武行师傅笑着说,不行就换一个吧,这个确实太难。

话音未落,耗子就已经领来一个和路长歌一模一样装扮的人过来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话很多的耿鑫大咧咧地说了一句,“操,连龙套都能用替身了。”

现场没人听他说什么,连路长歌也只是专心听武行师傅给自己摆最后用来嫁接的那个亮相。没有人注意,耿鑫索然无味,玩转着耳机。

“武打戏这种东西,全凭剪辑啊。现场拍再好,后期也会剪掉的。”

听他这样一说,在监视器旁边的刘盈摘了耳机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声音可以不那么讲究,毕竟到了后期剪辑会再配上去。”

耿鑫撇了撇嘴,本想反驳却一没托词二没立场。

“平时说话做事注意点,不要太出风头。毕竟你现在还在我的班子里,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儿,不地道。”

刘盈的话不冷不热,说完又把耳机挂上了,在监视器里看片场那群人忙活路长歌。

耿鑫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只是想在宁友川面前表现的突出一点罢了,所以才在现场上对声音那么苛求。现场又不止一个人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凭什么只挑他的不是呢?

年轻的录音师心有不甘,却只能轻声骂了句杂,声音小的连他身边的刘盈都没能听见。

在路长歌拍替身戏的这段时间,宁友川带着一身行头在一边休息。这个镜号拍完,就该拍路长歌吊威亚的部分了。

向阳知道要拍武戏,特意跟来照看宁友川。所以未等宁友川从片场下来,就摆好了导演椅,想办法弄了热水泡上了茶。

宁友川坐在导演以上,抱着杯子看片场一举一动。渐渐的,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的方向来。

虽然面前没有监视器,也没戴耳机,更没有拿喊话筒、分镜头本,穿马甲……但是宁友川的气势却多年如一日,别的演员歇在导演椅上还是演员,他歇在导演椅上便还是导演。

场面有点小混乱,有人低声地窃窃私语。

“你看那个,是宁友川。”

“是啊,传说中的宁大导,他好帅。”

……

宁友川不动声色地挑了挑嘴唇。不过虽然洋洋自得,却还是略略把椅子往角落里挪。一个剧组里只能有一个导演,还是要给刘盈些面子。

向阳忙过来帮他挪椅子,宁友川挥挥手示意自己来,向阳就接过水杯帮他拿着。

“停!”

宁友川搬完凳子,一抬头,便好似血液逆流一样,每根毫毛都直竖起来,不由的脱口而出。

片场立刻安静向他看过来。

宁友川朝慢慢升到空中的路长歌冲过去。

“放下!钢丝放下!”宁友川嘶声喊道。

“不能这样系!会死人的知道吗!”宁友川奔过去,武行师傅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次带来的助理是新手,谁知道他胆子这样大,照葫芦画瓢就给路长歌系上了钢丝……

路长歌只觉得自己体验了一次什么是命悬一线。腰间只一条钢丝,完全没有支撑和着力点,路长歌随着拴着自己的那根钢丝在空中晃悠着,周围的竹子也开始有了自己的轨迹。一会儿撞上几杆竹子,一会儿又是差点撞上摇臂,再一会儿又悬空了……路长歌从来不觉得自己恐高,这一次却不禁四肢无力脸色苍白了。

加上前几天一直改剧本,又是连着两个晚上没休息好,情绪波动之时,眼前便是白茫茫一片。